代代的記憶裡,我們的台灣故事
有一陣子台灣成熱衷於「文創產業」,絕大多數主要看重的點並不是文化傳承,而是看見國外成功的案例賺了多少錢。想當然一鍋子還沒煮熟就趕上菜的結果,就是台灣文創的半生不熟。台灣有著自己的文化是無可厚非的,但如何轉型成產業鍊還需要摸索,何不就先從知道並說好一個故事開始?
紀錄片《給阿媽的一封信》是一部藉由台籍旅法導演在法國異鄉思念家鄉所苦,在法國聽見許多老年人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才發覺自己其實並不熟悉過去台灣在老人家中的樣貌,甚至是一段如她中生代、年輕人都不知道那段台灣消失的記憶,故她發起「島嶼的集體記憶教學計畫」試圖拼湊起台灣記憶的拼圖。
《給阿媽的一封信》是什麼電影?
在結束數十年的威權時代跟戒嚴時期,台灣人民從黨禁、報禁甚至各項禁令解除後,第一步並不是探索自身,而是努力跟上世界,在驀然回首中,我們直到二十世紀過完才姍姍發現自己錯過了什麼歷史記憶,而有些島嶼記憶已經跟我們說再見,也許就這樣永遠無人知曉。
因為威權時代台灣老人家向來有閉口不談、多說多錯的觀念深植一代人心,導致台灣記憶其實有大斷層,不如大戶人家或是焦點人物可以有機會讓人知曉他們的家族故事,一般民眾對於上上輩、甚至上一輩年邁的老人家,其實有許多故事你可能從未知道,但不表示它沒有發生過。
紀錄電影《給阿媽的一封信》是導演陳慧齡主導的「島嶼的集體記憶教學計畫」一個發想和提醒,藉由在異地求學意識到台灣那些被遺忘的長輩們的故事,還有年輕人對於這片土地曾經發生過什麼,邀請年輕學生以「家族記憶」為主題進行藝術創作,並展示他們長輩的故事。
電影中展示了幾段長年跟拍的學生和導演自己的在尋找上一輩或上上代的追憶過程,從台灣各族群的文化脈絡中爬梳:原住民、外省本省、外籍、客家等,用各個家族故事,拼湊出台灣歷史多元的史觀和樣貌。
《給阿媽的一封信》探討、分析與延伸:
電影其實是「島嶼的集體記憶教學計畫」的一環,也是導演想呈現出傳承一代人記憶故事的重要性。這項計畫一開始只是一部從2007年開始,導演陳慧齡拍攝自己與幾個學生的尋根過程,一項實驗性質的人文教學。並完成這項集體記憶的教學綱要與授課方式。
期間內導演將規劃好的跨領域課程擴大規模與各學校教師們合作,參與這項「島嶼的集體記憶教學」。2017年高雄教育局支持該計畫,並將教學推廣到高雄之外的各個縣市,並撥放這部記錄電影。《給阿媽的一封信》除了在台灣國際女性影展上撥映外,也入圍了 2021 年金馬獎最佳紀錄片名單中。
陳慧齡導演認為:「不用硬是把台灣生活的人群分類,用藝術行動去談人權議題和島嶼記憶。」老一輩人的口訴故事與當年書信照片、藉由年輕學子用藝術媒材表現,在呈現出記憶的過程中也等同於家庭中的互動,並讓透過這課程不僅了解自己家族歷史,也帶出更多驚人的台灣故事。
現代台灣對於歷史的記憶有時候因為政黨政治運動的頻繁,很容易在速食的網路影片和電視綜藝獲得過於誇張、戲劇化的且單一的台灣記憶。但透過每個家庭素人故事中,我們可以發現台灣那「同中存異、異中顯同」,每個個體記憶交會的過程,是這部電影想傳達出來的內容。
《給阿媽的一封信》值得一看嗎?
雖然不得不說電影有對於「島嶼的集體記憶教學計畫」的宣傳性質,但我覺得整體來說比起過去看過的「法輪大法好」這類的宗教電影要好上許多。並且主要的推廣是關於長輩的記憶傳承和每個家庭獨一無二的家族記憶,這個理念還滿不錯的。
畢竟很多人都因為生活忙碌與在各種娛樂吸引下,已經很少有跟長輩促膝長談的經驗了,有多少都是在討論生活面的事情,而少談論起祖父祖母輩或是父親母親他們的成長故事與經驗。日治時代下他們生活樣貌是什麼?在以前戒嚴下的台灣求學之路?還有原住民的變遷故事、外省老兵離鄉背井那漂泊的記憶。
而同樣的《給阿媽的一封信》很可惜的是它的意義大於這部電影呈現出來的效果,從片名、拍攝手法到受訪者呈現故事的方式,其實並不吸引人,這也是電影跟這項計畫中最大一個隱憂:當這段故事老一輩不願意說、年輕人對自己家庭沒有認同感等。現實是並非所有家庭都以愛為前提,這也使一些故事到頭來還是無法被看見。
現實比小說更離奇,而最大的悲劇是有段記憶但卻無人憶記。
作為一個喜歡故事的我,這樣屬於台灣長輩的歷史故事,本質上讓我們重新看見台灣土地架構出來的那種魔幻寫實的人生。有因白色恐怖逃往巴西求生、前往滿州國遇戰亂死裡逃生的司機、祖父是過去威權政府的加害者、原住民女孩與日本軍官的愛情故事、難忘中國家鄉但卻認親統一無望的老兵、為躲避白色恐怖追捕而建起地窖躲藏18年的知識份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