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本名黃慶綺,臺灣作家,因其作品多半具有明顯的遊戲性、解構性、去中心化等後現代文學特色,故許多人將夏宇視為八○年代以降後現代主義的代表作家之一。夏宇的創作以新詩最受關注,自從1984年出版《備忘錄》後,迄今(2022年8月)共自費出版了十二本詩集。
夏宇創作面向甚廣,除了新詩之外,亦創作了許多散文、戲劇作品,尤其是在作詞方面同樣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夏宇在作詞方面,另以筆名李格弟、童大龍、李廢進行創作,趙傳的〈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陳綺貞的〈雨水一盒〉、吳青峰的〈柔軟〉等歌詞,皆為夏宇所作。
《腹語術》是夏宇出版的第二本詩集,共收錄了五十七首詩作。《腹語術》充滿了夏宇早期明顯的語言特色:扭曲語言的語法結構,使讀者不易解讀;再加上詩作中所呈現的意象,跳躍性強烈,難以在閱讀後旋即得以詮釋。因此,儘管《腹語術》有許多人撰寫評論,大多僅能討論《腹語術》中的「語言遊戲」特色,鮮少有探究其他面向的論述,非常可惜。
一、〈腹語術〉:女性的人偶身份
《腹語術》的閱讀主題該如何建構,是讀者們在閱讀《腹語術》所面對的最大難題,沒有主題的盲目閱讀,將致使讀者迷失於詮釋的迷宮之中。然而,正如李癸雲等學者注意到的,夏宇在《腹語術》最後收錄的〈筆談〉(萬胥亭提問,夏宇答覆)中所寫道的:
簡單地說,我並不介意我必須騎女用自行車或故意喜歡穿男襯衫什麼的,但身為女人,我發現我們沒有自己專用的髒話,這是非常令人不滿的—當然並不只因為這樣,所以我寫詩。(頁113-114)
夏宇所謂的女人「專用的髒話」,並不是只真正意義上辱罵人的詞彙,而是要強調就連我們日常所使用的語言系統,都在有意與無意間展現出了男人的父權情形,更精確地說是屬於「男性」的語言系統。語言、社會乃至文化層面,男人不斷強調「男性」至上的觀念,不斷宰制整體人類的生存模式,建構「性別」(gender)間的宰制與受制情形,女人於是如同西蒙.德.波娃(Simone de Beauvoir)在《第二性》中所言的:「女人不是天生命定的,而是後天塑造出來的」,女人被男人塑造成受制身份的人偶——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