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父母的手足的我們

待在鄉下家裡時間長一些，偶爾朋友來探訪；有時候出乎意料之外，畢竟孩童時期朋友的記憶常是回味再三。國中同學淑娟先問我在家期間，她跟寶貴同學要來喝咖啡；於是我在同學族群裡發出邀請，男性同學靜悄悄，女性同學就開始呼聲四起了，敲定了某天週六下午來聊天。這天的話題裡印象深的是，有人說在學校可以遠望八卦山，我驚訝地說，怎麼可能！她卻回說，我國三時天天看就是要往那個方向走，後來她的確是去那兒讀書了，爾後成為一位教師。

我們國中時上學都是騎腳踏車，在鄉下嘛！這是小事。這幾年我自己在家鄉二十幾個村子通通都走了一幾圈後，才發現班長的家在天盛村，它離學校是這麼地遠；我家腳踏騎車到學校要半個小時，天盛國小到埔鹽國中騎車可能要一個小時。難怪蔡班長畢業後直接去台中讀書就業，我也是。

那一年大颱風，事先叮嚀爸媽要關好門窗，有些屋宇老舊得經不起風雨肆齧；我娘家紅磚屋五十載了，木頭窗框跟水泥間隙可能會滲水進屋，爸媽一再安慰地說沒事沒事。當然說沒事，孩子各自有家小，我的父母是不容易說出有什麼困難的。一日之間我跟媽媽通話多次，她也說弟弟妹妹也都打過電話，只是，這次颱風中部風雨很大，除了鹿港低窪地區積水，許多地方也開始積水了，就是排水系統已經消化不了了。當在此提心吊膽之際，寶貴打了電話告訴我，爸媽沒事安全，家裡沒有積水；而她家門前已經水汪汪一片了，只能使用沙袋、物品等暫時抵擋積水，所以處理後立刻涉水到我家查看。

這一刻我才聽懂，平日爸爸有時候會說寶貴的行為，有時候會向我探詢及關心她的狀況，但畢竟是從小就熟悉，而她在國外求學就業，待了很長時間，回到台灣後在台北短暫停留幾年就回到出生地的鄉村，然而我們似乎沒有深入談論過，怎麼會選擇回來。

國三時期留校晚自習，班導師交待回家騎車路線，男同學必須陪伴女同學回到家後，自己再騎腳踏車回家。我家西湖村是最大村莊，班上有六位同學住這村子，而我家是倒數第二遠的，最遠的是陳淑華，她家已經在村子跟村子接連處了，家裡養鴨，附近沒有住家，晚上還蠻暗的；可能有幾次我逞強婉拒同學陪同，讓男同學到村子十字路口後就離開，我騎很快穿過老家三合院再轉幾個彎回家，因為路燈很少也很暗，那淑華呢，她還要再騎800米兩旁只有竹林的路呢！

那時候的我們，實在很勇敢。

埔鹽國中第九屆三年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