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癡迷於歷史,這個國的歷史其實整個是不靠譜的。幾千年都是。為什麽呢?首先,整個歷史是文字記述的,但識字的人,從古至今算起,不足萬分之壹,壹點不誇張的,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文盲百分之九十九,到了八十年代,文盲還有百分之九十五,不說千多年前,幾百年前,如果妳能寫出自己的名子,妳就是壹個讀書人了。會寫字的人極其稀少,因而文字本身就代表了統治階層,或者說,是統治階級的專有工具。所以,現存的古文字,九成是歌頌皇權的,壹成是歌頌孝道,雜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也因而,整個古文化就是皇權忠孝史,由於每次政權更叠都會重新刷新壹次前史,也因而,不利於皇權的東西,早已被剔除的壹幹二凈。。。有記載的篡改,幾千年裏共有四百多次。。今天能看到的古文字,基本都是這些東西,偶爾夾雜了壹點點人性擴散,但在整個圈裏,分量少到可憐。但由於今天不好意思提皇權,所以,孝道和另外壹點點人性散發的東西,就成了今日國學的主題,其主旨卻是不違背皇權主題的。整個文字史,看不到科學,看不到民生,今日想找某個時期的百姓生活狀態,只能從官府保存的案件及政務記錄中來找。文人們由於是另壹個階層,不會關心底層的東西,無聊時也最多編點野史,或是情事。他們的意識之外也沒有其他東西。
由於文字本身就代表了統治階層,因而有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把識字的人置於雲層之上。讀書人除了讀書,從事其他任何都是賤業,連做個飯都是犯賤,並且壹旦讀了書,就可以由國家來養了,學識不夠做官的,也能從官府按月領米糧。也就是說,讀了書,就進入了另壹個階層。中國的科學為什麽不發達?因為研究技術的,都是文盲,各行各業,都是言傳身教,因為不識字。有學識的,都報效皇權去了。但讀書人太少了,自然書就更少,讀書人的生活簡單枯燥。各種屬於讀書人的娛樂就產生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本質就是統治階層的娛樂。但所有和讀書人沾邊的東西,就有了高大上的屬性。比如詩詞,最早的樂府,不過是收集的民間小曲,識字的人加工了壹下,就變成高端的東西。但本質不過是編修過的民間小調,內容簡單,時間久了,就有了寓言的味道。後來文人們加大了玩文字的難度,要對仗工整,要有律,於是最嚴格的律詩出現了,結果,連文人們都玩不轉了,沒有幾個人能寫出工整的律詩,後來就降低難度轉成寫歌了,也就是詞。再到後來,可玩的東西多了,文人的身份也日益下降,連這些東西也不玩了。詩詞歌賦有個最大特點,就是字用的好,而不是思想性怎麽高。單純的文字遊戲而已,能用限定的字數表達最多的內容,妳就是高手。還有壹個文人的遊戲,叫書法。有個公識,藝術是世界的,但中國書法這個東西,從來沒有走出過中國的文人圈 ,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藝術,有壹個指標,藝術是自由的,但書法這個東西,妳要有章法,章法來自哪裏呢?前人的創造,所以玩書法的,都有個前提,壹擡筆,人都能看出來他練的什麽,王體,顏體,柳體等等,不在此列的,屬於瞎胡鬧或者是離經叛道。並且,連書法的審美,都是完全圈養在體式之內的。另壹個指標,藝術永遠是不斷發展的,但書法不是,它的最高峰永遠在幾千年前,後人永遠不可能完成超越,連平齊都是犯忌的。這也更證明,這東西不是藝術。。
至於文章,翻遍書堆,妳也找不出幾篇能入今日之眼的,內容都是皇權相關,正因為民間真正開始使用文字的時間太短,在白話文出現之前,妳拿壹篇文字,不認識也就罷了,讀出來,九成九的人也是聽不懂的。這種隔閡就是文字與民間的距離。現代漢語五成以上的詞語是外來詞,因為從三千年前到壹百年前,文字的作用單壹,使用人群單壹,也側面說明,這段時間並沒有出現多少新的東西,老百姓生活密切相關的字詞大量缺乏。打開國門之後,太多的新東西我們沒有文字來命名。大量外來詞出來了。日本文字和中文字型共通的很多,挪用便捷。也因此大量的新名詞來自日文,常用詞語超過了四成。所以,嘲笑日本文化的只能說明自身的無知。
還有文字的精確性,常常有人以中文的各種使用習慣來做文章,同樣的字詞能夠表達多少意思,並視之為博大精深,這不就是不精確的完美體現?正是想要精確描述最需要回避的東西。使用漢文字,想要完全沒有歧義的表達,還真的需要深厚的功底才能做到。網上經常能看到教人借條怎麽寫的,這個最需要精確的東西,太多人寫不清楚。不僅現代的漢語很難做到精確,古代的更是壹塌糊塗,同樣壹段字,可以有千百種解釋。今天所謂的文人們,都在幹著壹件事,幫著古文字從皇權陣地上撤離,這事並不難做,壹段沒有標點的似是而非的話語,真的可以隨意解釋。
可以不誇張的說,現代漢語,真的是壹門很年輕的語種,使用期限真的不過百多年。但現實環境的多變,讓語言環境也變臉飛快。太多詞語的含義都在不停的飛快的變動,褒貶切換劇烈。讓人無所適從。
比如,見了陌生人如何稱呼,就是個難題。偶遇壹個年輕小夥,見面先稱老板,我壹陣惡寒,連忙糾正,別,我可不是老板,於是他立刻開口叫哥,我更寒了,別叫哥,出門在外咱不論這個,他喃喃不知該涚什麽了。為了打破尷尬,哈哈壹笑後,我向他解釋,見了陌生人,我也不知道稱呼對方什麽,那就什麽卻別叫了。
出門在外,聽得最多的就是老板了,無論對方什麽身份,叫聲老板準沒錯,明明泛著銅臭味,卻衍生出深深褒義,表示著地位性的尊重,不扯社會價值觀所導致社會等級觀念變化,這兩個字本身是口語化的,正式場合或陌生場合並不合適的,但今天,它硬生生合適了。
叫名字,代表著距離,也壹般代表著些許的輕視。中國文化裏尊者的名諱是不能亂叫的。今天,尊重與輕視因素可能已經不明顯了,但距離卻是實打實存在的。叫哥叫弟太肉麻,真的沒那親近;叫先生太裝,叫老師太假。並非這些詞語本身有問題,在文化裏這兩個是很嚴肅 的詞語,在這個不太嚴肅的時代,就不太自然了,只能自然的出現在那些假裝嚴肅的場合,才沒有了文化造成的違合感。叫領導,範圍更窄,並且,太具特色。於是,真的不知該得體的稱呼壹個陌生或不太陌生的人,在稍莊重或不太莊重的場合。演播大廳裏的那壹整套,真的,不適合生活場景。
不光是稱呼,而是整個漢語體系都出現這種怪味。比如某個以字母B拼讀的字,使用率高到令人結舌的程度。本來,在我們的語言裏,是壹個非常不文的字詞,罵人時才用到,而在今天,和其他壹些字詞搭配之後硬生生的中性甚至是褒義化了。比如配合著牛字,傻字等字詞,表達著不可精確言說的意味,成了語言中不可替代的壹部分,並且還在搭配更多的詞語,連形容表情都會配上壹個慒字。真的很難找到其他詞語來完整替代它們的涵義,於是,連語言學者,也不得不開始使用它。並且,從完全的口語詞,可始進入到了書面裏。
文字的怪味,正反映著這個時代。比如上面那個稱呼的問題,只能在電視上聽,卻不合適在現實中去叫。類似的,太多太多,點到為止吧。有人指出過這個事情,他們形容為粗俗化,其實,多層化更合適些。從過去的上層專用,演化到上下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