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視角

2022/11/10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每次與母親發生衝突,他的母親就會用眼淚、痛苦、死亡等等的手段,來引發他的罪惡感,要他順從。母親的掌控欲很強,她的眼淚或死亡威脅,會讓人心生恐懼和無力。
有一次,母親使出眼淚攻勢,對他抱怨道:「你真是沒用,你害我哭了。。。」
他真的受不了了,就在母親面前放聲大哭。他要比母親哭得更慘、更大聲,要用自己的眼淚告訴全世界:「我必須讓自己痛苦,就不會再被責怪了」。他的哭聲,成功停止了母親的眼淚,也同時讓他更加堅信,這個世界真的很灰暗。
在這灰暗的世界裡,他覺得都是自己不好,不應該存在。就在最近的一次,跟母親的衝突中,母親用死來威脅他:「我要死了。。。我死了看你怎麼辦?」
一氣之下,他握著小刀衝出房間。把刀放在左手腕上,對著母親說:「我們一起死吧!」
他的世界,頓時一片漆黑,意識越來越模糊。在昏睡之前,一顆眼淚從眼角劃過,他心裡想著,這就是人生的結局了。

愛你的人

小刀沒有奪走他的生命,卻在他的左手腕留下一道傷疤,然後被安排進行心理輔導。
在第五次的輔導過程,輔導員帶著畫紙和彩鉛筆,上門來找他聊聊。了解了他最近的狀態後,輔導員拿出畫紙和彩鉛筆,然後問道:「你的小時候,有愛你的人嗎?」
沒等他回應,輔導員接著說:「讓我們閉上眼睛,深呼吸幾次,回到小時候。試試看回想,那個愛你的人,是誰呢?想起什麼畫面,就慢慢張開眼睛,把這個畫面畫出來吧!」
畫好後,他指著畫紙上的圖像,告訴輔導員:「我想起媽媽是愛我的人。小時候,我欺負過一隻狗,所以每次它都要追我。有一次,我獨自走路去等巴士上學時,就遇到那隻狗要追我,那時正好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於是我用盡力量跑回家。結果,媽媽就帶著雨傘陪我去等巴士。現在長大了,還是偶爾會想起這個畫面,想起她的陪伴,覺得這是她的愛。」
媽媽的陪伴

用媽媽的角度看自己

輔導員聽了他的故事,想嘗試換另一個角度,便問道:「讓我們試試看,請你站在媽媽的角度,你認為,你的媽媽會記得你們之間的哪一些回憶呢?」
他想了一想,回應道:「自從我父親去世後,媽媽就自己一個人了。我想,她會記得我在她身邊,陪她去買東西、聽她抱怨的那些日子吧!」
輔導員好奇地問道:「你的媽媽會欣賞你什麼呢?」
他停了好久,無法說出媽媽會欣賞自己什麼。於是,輔導員便舉了個例子:「比如。。。善良?」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優點,對輔導員說到:「是的,媽媽會欣賞我的善良,因為我沒有拋下她一個人不管。」
輔導員微笑著回饋,「聽起來,小時候你曾經獲得媽媽的陪伴;現在是你的媽媽,她也獲得了你的陪伴呢」,輔導員緊接著問道:「想像你是媽媽,她會想對這善良的孩子說什麼呢?」
聽了輔導員的回饋,他心裡有一些觸動,沒有太多的思考,便說道:「謝謝你的存在,謝謝你願意陪我,讓我不那麼孤單一個人。」
在那一刻,他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價值。原來他的存在,對媽媽來說,是很重要的陪伴。媽媽一天一天地老去,沒有多少十年可以繼續生活在一起了。他心裡很想要好好珍惜這些日子。

平安就好

那一次輔導結束後的夜晚,他獨自在房間裡做功課。
「咔!」突然聽到房門摩擦的聲音,他知道,一定是母親嘗試推開他房間的門,想檢查他的房門有沒有鎖好。以前,他會認為,母親每次檢查房門的這個動作,就是對他的控制和不信任。
可是,經過那次輔導後,他嘗試練習用母親的角度來看這個動作。母親的心裡應該是在想:「房門鎖好了,平安就好」。他好像感受到,這個檢查房門的動作,是母親給他的一份祝福——「平安就好」。
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他發現灰暗的世界裡,不只是漆黑一片的。原來還有月光,還有路燈的光,還有偶爾走過的車子,那些車燈發出的光。世界之所以那麼灰暗,是因為現在是夜晚。可是,這只是暫時的。他只需要安靜跟夜晚在一起,等到明天就會變成白天,周圍的風景就會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世界不再只有灰暗,跟母親的關係變得不那麼緊張,比較能夠理解母親的害怕和焦慮了。當母親流淚時,他也可以允許母親難過的狀態,只是安靜陪伴在一旁,靜靜等待「黑夜」過去。
我們都在用自己的視角,創造自己的世界。練習用不一樣的視角,就會有不一樣的世界,結局也會變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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