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走我自己的路

2022/11/13閱讀時間約 27 分鐘
"Watch what everyone else does—do the opposite. The majority is always wrong." Earl Nightingale
看看大家怎麼做,然後做反方向。大部分的人都是錯的。Earl Nightingale
我從小不算一個愛讀書的人,所以書也讀的沒有很好。不過還好在台灣南部那種地方,尤其在我的同溫層裡面,很容易找到一些所謂讀書沒有用的理由。在很多年自己書沒有讀得很好的時候,我就在同溫層裡找到很多正當性。高職畢業以後,到了父親的工廠工作將近兩年就去當兵。就在當兵的時候接觸到一些大專兵,還有一些比較高階的軍官,漸漸的感覺到書讀得比較多的人講話好像比較不一樣。他們講話的邏輯,說服別人的方法,以及幽默感都比較不一樣。那時候就開始想是不是要好好的充實自己,提升自己的知識。在那個時候的台灣,高職畢業生要考大學不是不可能,難度很高。以前就普通高中考大學的錄取率也就只有3分之一。大部分的高職生如果有在繼續升學就是考二專,畢業後變成所謂的大專生。所以在當兵的時候,我也考慮過考二專。但是想想也都沒有行動。
回想起來,我想我在當兵的時候就有那個想像力,或者你可以說幻想吧。想著我出國唸書變成留學生的樣子。老實說,那個年代連台灣的大學都上不去,想著自己要到外國留學,這個邏輯確實跟別人不大一樣,尤其是對南部人來說。我記得很清楚的有一次,我同學的哥哥結婚,我去幫忙開車。在這個過程中不知道為什麼要幫新娘搬一些嫁妝。我被分配到的是拿兩個行李箱。那一個年代朋友中比較少有人出國旅行,拿行李箱的機會比較小。所以當我拿著那兩個行李箱的時候,我就轉頭跟我同學說,再見了,我要出國去讀書了。我的同學當然看著我,和往常一樣覺得我腦筋有問題。因為他們知道我跟他們一樣高中都是不讀書的小孩,我憑什麼去外國讀書? 雖然我不知道我當時為何會有這種玩笑話,但是經過這近幾年看了一些心理學的書了解了就是我之所以會有那種玩笑話,就是我頭腦裡面一直都有那個想法,只是我自己沒有意識到。回想起來好像也是,我在當兵之前有去英語補習班學英語。那個時候我知道我偶爾就會有那種幻想,幻想我自己是一個外國留學生。在那個時候基本上也就是一個幻想,也沒有積極去做任何動作。但是回想起來,就像我前面提到的,所有的事情在一開始都只是某一個人的想法而已。我出國讀書也是一個例子。
1991年3月,當兵退伍後繼續回到父親的工廠工作。在我的內心深處似乎提升自己想讀書的想法並沒有消失。再度利用晚上時間去英語補習班學英文。也就是在那一年學英文的時候,在補習班裡面發現一個女同學。那時候心裡就想,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女?當然這也就是之後變成我太太的倩芬。那個時候倩芬是一個從台北去台南讀書的二專生。因為和倩芬交往,我有開始想我是不是應該再多讀一點書?也許某一個程度是我大男人的心態作祟。覺得如果和她交往,我的學歷比她低好像不好。現在回想起來,這個理論一點也不通。但是不管怎樣,因為這個理論也刺激了我更積極的想要去讀書,提升我自己。以結果論而言,我還是很滿意。
出國的機會來了
也因為這樣,那個時候我開始很常逛書店,買很多書來提升自己。也看了很多雜誌。那個時候父親是一個小工廠的老闆,也參加了一些工廠老闆的社團。但是他似乎已經看出我一直很積極想要提升自己的心。1992年四月份有一天,就在工廠中午休息時間,他突然問我他的朋友的小孩有的高中畢業就送到外國去讀書。問我想不想出國讀書?我當下真的有點傻眼,標準回答當然就是說讓我想一下,收集點資料,研究一下。在父親問我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大哥也在場。之後,我和大哥離開父親的視線的時候大哥就跟我說,爸爸改變心意的速度很快,要我打鐵成熱,趕快把這個事情敲定。不然等他這個想法沒有了,我就沒有辦法出國讀書了。我知道大哥和父親的想法只是錢這方面的。父親的想法可能是錢由他來付,那我要想辦法自己去讀書。我的第一個問題當然是我夠資格去讀書嗎?我有這個能力嗎?那要讀多久?我的英文又沒有好到可以坐在全英文上課的教室裡面。那我要先學完英文再出國,還是出國去學英文?這些都有好多問題,加上如何申請學校。1992年不是像今天一樣有網路可以查詢。那個年代我就要到市立圖書館,加上書局裡面有一些介紹出國留學的書開始密集的做研究。一剛開始做研究的時候還不敢跟很多人說,尤其不敢跟倩芬說。因為那個年代,我想今天也一樣,如果敲鑼打鼓跟很多人說我要出國去讀書,結果沒有去,或是去了一兩個月又跑回來,那是很丟臉的事情。一直到那一年的六月,我準備要去台北辦美國簽證的時候,我才告訴倩芬我有計劃出國讀書。她也開始忙著幫我收集資料。說也奇怪,就當我們兩個開始熱戀,我就要準備出國去讀書。而娃娃(金智娟)的那一首歌,「飄洋過海來看你」,也開始流行。
已經開始找代辦公司辦出國留學的手續了,當然也就分享給我台南的朋友們了。當然,大部分的朋友第一次聽到都是以為我在開玩笑。當他們知道我是認真的的時候,他們也很難相信我為什麼有這個決心。畢竟以讀書為標準的話來說,我跟他們是差不多的料。如果他們自己書讀得不怎麼樣,我也應該跟他們差不多。他們很難相信我會到一個那麼遠的地方,而且還是不同的語言的地方。很多台南的朋友在和我道別餐會上都是說: 「讀不下去就回來了,沒有人會笑你,不要在那裡死撐!」我想應該沒有人想過其實我一開始就計劃至少要拿到碩士學位才回台灣。當然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確實是拿到經濟學碩士學位。但是我之前講過,我讀的只是在美國堪薩斯州的一所州立大學 (Wichita State University),不是什麼名校,當然也不是野雞學校。但是現在台灣所謂的一些學霸頭銜都跟我無關。我不是什麼超級會讀書的人。我在美國讀書的時間都很普通,一年學語言,四年大學,兩年研究所。不快也不慢。但是我終究是在1999年讀完了。對於我在台南的一些高中死黨來說,也算是跌破他們的眼鏡吧!這一個部分我要講的就是我做和別人不一樣的事情。對於那些高中死黨,很多在我出國後的五,六年還在跟我說很難相信我能撐得下去。就像也許在我心裡早就有像 Earl Nightingale 所說的,如果大部分的人都往一個方向,我就往另外一個方向。大部分的高中同學覺得不需要再讀書了,那為了我的夢想,我覺得我還是提升一下我自己好了!現在再回去台南和高中朋友相聚,大家回想起30年前這一段,都還是津津樂道。我還是非常慶幸有這一群朋友!
不管怎樣,當初對那種不可預知的未來是有一些恐懼的。想著自己連大學都還沒有讀過。很多所謂的留學生,都是讀完大學去讀研究所的。我這個連英文都不大會講的,那種恐懼是可想而知。再加上一個,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出過國,第一次出國就是經由首爾(那個時候叫漢城)轉到底特律。記得那個時候搭西北航空。從首爾到底特律應該差不多13個小時。回想起我第一次坐國際線飛機, 13個小時的經濟艙,坐中間的位子,我連一次廁所都沒上!因為基本上不敢離開自己的位子。記得那個時候西北航空的電視廣告就是強調他們的空服員是所謂 「你講台語嘛ㄟ通」! 結果我怎麼看怎麼都是講英文的,連講國語的也沒有。那個時候真的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才了解航空公司的廣告是唬爛的。因為我急著需要找一個空服員幫我看我所填寫的美國入境表格。記得那個時候我右邊做了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男生,他理都不理我。我左邊做了一個年紀稍長的美國非裔女生,因為她不需要填寫表格,所以她也不知道。最後終於有一位空服員幫我看了差不多1秒鐘,就很敷衍的說這樣子可以了。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原來人家說空服員很會照顧人都是說謊的!現在想起來,我想大家都是工作吧,大家都混口飯吃,也不用要求那麼高。
也不是只有空服員。我要到我的目的地從底特律還要再轉兩次飛機。在我的最後一段,我旁邊坐的是一個香港女學生。她要用英文問我是不是要去 WSU (Wichita State University)?我很興奮地回答「是」之後,馬上用很爛的英文問她會不會講中文。她就搖頭。那當然之後的旅程就沒有話講了。1992年的香港的人,我想你知道我要講什麼了。其實那也提醒我,這個世界沒有欠我,我必須要自立自強!才剛想要學著怎麼自立自強,怎麼知道到了目的地之後,我的行李沒有到。還好當初有當地的台灣學生互相幫忙(當時還叫中國同學會,1994年改成台灣同學會),所以有一位台灣留學生帶我到他家收留我一個晚上。隔天我就搬進學校的宿舍,我的行李也被送到宿舍了。看起來似乎一切準備就緒,開始我的留學生生活!
聽到轉機那麼多次,很多人都問我為什麼會選擇Wichita, Kansas. 在那個年代,一般台灣人對美國的認識,大多只認識加州,德州,或紐約州。堪薩斯州不要說台灣人沒聽過,甚至有很多美國大城市的人也只是聽過,但是不知道在哪裡。那我的原因則是代辦公司推薦給我的。因為我明確的告訴他們我不要去大城市,加州就可以免了。這也許又是我一個跟大部分人不一樣的地方。因為那個時候,我認為要嘛就不要去,要去的話就要把英文學好。因為我早就知道,如果我待在大城市的話,不只費用比較高,可能常常一天到晚會跑到所謂中國城的地方。之後更了解美國,發現當初我的決定是百分之百正確。因為我才了解那所謂的中國城,比我想像中還可怕。那裡的人可以一輩子不講英文,也不會怎麼樣。所有東西都有中文的無論是銀行,考駕照,保險公司,都有人會和你講中文。難怪我有認識一些加州的台灣人朋友英文都很有限。這一班大城市英文好的除非是很小就來,或是在那裡出生了。像我們這種長大才來的,大部分的大城市的人都比較少用英文,所以英文流利的不多。所以當我知道大部分的留學生都想要去加州的時候,我一點也不考慮加州。
學習怎麼做大學生
跟其他台灣學生比起來,我的年齡相對是大了一點。因為我已經當完兵, 23歲了。比起都還一直在學校的學生們,我的社會歷練相對多一些。但是對於大學生生活,我還是很陌生。到了宿舍的第一個晚上,就有台灣學生來敲門,說我們有另外一個台灣同學過了今天半夜就是她的生日,大家一起去慶祝她生日快樂。這個一點馬上要跨出我的舒適圈。在還沒有離開台灣之前,我自己是不慶祝生日的。第一個直覺就是一個不認識的人生日干我屁事?但是想想我一個留學菜鳥,我就學學如何融入其他台灣學生們吧?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是非。真正的看穿了一些所謂老生照顧新生去熟悉環境目的就是為了要追女朋友,那些所謂的老生的週末活動我就開始拒絕了。老實說,我也不是真的那麼天真。因為這些所謂的老生,年紀和我差不多,我看來社會歷練也很少。有的剛開始學喝酒,所以他們的活動在我看來很好笑。以我以前的語言來講,喝了兩杯狗尿(酒)就以為天下你最大,這種人我看多了。畢竟他們的生活都還是學生吧,以為這樣是英雄。反正他們的價值觀和我不一樣,我便開始不參與他們的活動。而且,我來美國是認真讀書的。如果我要喝酒,我就留在台南和朋友一起喝酒就好了。他們看得出來我不屑他們的活動,開始有人要找我麻煩。這些細節就不用多說了。好像Jim Rohn 說的,這個世界爛人沒有很多,大概只有10個吧?但是他們活動量很大,好像你走到哪裡他們就跟到哪裡。不管怎樣,總是我還是找到了我自己的生存之道,專心我的讀書生活。這好像又是一個我跟大部分的人走反方向吧?
專注目標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語言學校的一件事,那個逆向操作對我以後的職業生涯很重要,直到今天都還很重要。在語言學校的時候,每天的課程是一樣的。雖然每個人的程度不一樣,但是每天都是這四堂課:文法,口語,閱讀,和寫作。在所有的外國學生裡面,我一進去是上的最低的課程。這當然我一點也不驚訝。大部分的台灣學生都是在中階甚至高階的課程。很多台灣學生對我來說英文已經夠好了,但是他們還沒有考到他們很想的托福 (TOEFL,現在學生好像不考這個了)成績。他們想要再高一些,所以就去讀語言學校。開學一兩周,大家上課還蠻正常的。之後就漸漸開始有人翹課了。而且這些年輕學生,父母不在身邊,當然會編出一些自認為正當的翹課理由。比方說語言學校的課程無法提高托福成績,所以他們想要自己在家裡讀托福就好了。跟他們比起來我的英文可以說完全不會,我沒有資格用這個理由,所以我每天都還是乖乖地去上課。其中有一堂課叫做英文會話。那是沒有學分的,只是學校安排一些美國學生和你會話聊天而已。也沒有成績,而你沒有參加也不會怎麼樣。一個星期三天。這種沒有成績的課程當然被所有的台灣學生認為超級浪費時間。我當時想,我在台灣英文補習班學英文的時候就已經花錢去參加所謂的美籍老師會話班了。那這就是美籍老師會話班,為什麼不去呢?我想可能其他台灣學生英文講的比較好,我講的比較不好,那我就去練習了。那不用我跟你說,你也知道我是少有的台灣學生去會話班的,有時候就只有我一個台灣學生。在三年後我帶我太太來美國的時候,她也幾乎是唯一一個台灣學生去上會話班的。這當然很多人看我們是怪胎。但我要講的是幾年後,等我讀到大四以及研究所的時候,偶爾碰到這些台灣同學,我才發現他們講的英文很多都一塊一塊的。之後進入職場,在台灣人的公司,很多台灣人講英文講的不好的很多。之後來到美國公司,大部分的亞洲人都在IT部門或者是財務部門,像我這種在採購部門的是少之又少。因為採購部門第一個要求就是要能夠上台簡報講話自如。對很多亞洲人來說,上台用英文簡報幾乎是要了他們的命。那我之所以會比他們好一些些,很多都是來自當初我乖乖的去上英語會話班的課。當然那些以前的台灣同學,他們之後如果沒有留在美國,用英文做簡報應該也不是那麼重要吧?
讀了一年的語言之後,終於可以進大學修大學的學分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讀商,以為自己喜歡企管。之後看了一些書,了解到很多人想讀企管,但都不喜歡被管。到二年級改去讀會計。我想我以後自己要做生意,一定要看得懂財報。不只看得懂,而且敏感度要高,所以就決定繼續讀會計。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做會計師,因為那不是我的興趣。很清楚的會計概念對我之後在職場上不管是做業務,還是做採購都有很大的幫助。甚至在分析採購策略給老闆聽的時候,因為運用會計背景,很多就輕鬆過關。甚至我在做採購的年代,常常公司的財務部門會詢問採購人員的邏輯和策略,但是我卻很少被挑戰。別的採購都(尤其是那些年輕採購)常常會在這個情形很緊張,而且講錯,所以要提報好幾次。甚至有的採購在這方面講的不好當場被炒魷魚的也有。因為我懂得怎麼用財務人員的語言,用他們的邏輯來解釋我的採購邏輯,這樣他們很快就會支持我的想法。現在我往回看,其實很多溝通也都是這樣,如果你懂得如何用對方習慣的語言去和對方溝通,那效果會增加十倍甚至百倍。
認真的讀語言學校把英文基礎打好對我還有一個幫助。當我進去Walmart之後,就是一個純美國公司。人家沒有把你因為是一個台灣人,對你的英文水準以及要求有任何打折的空間。因為他們認為如果給你這個空間,那就是對你能力的歧視。竟然進入公司,就是表示你有這個能力。我當然也沒有期望人家給我特別的關愛眼神,所以就要一直自己不斷地提升。當我做到資深採購的時候,偶爾那些年輕採購要發一些比較重要的email的時候會請我看一下。偶爾我會挑一兩個句子,或一兩個字,請他們改一下。就是說有的話這樣講會比較好,或是換一個字會比較好。他們常常都很興奮的告訴我說,對,老闆,你的講法比較容易達到我們想要的目標。說到這個其實我也會自喜,因為我在語言學校的時候我的英文算爛的。我常常要請幾個跟我比較熟的台灣同學(這些同學我到現在都還很感恩他們:JC and JL)幫我看完功課我才敢交出去。那如今我卻變成在修正白人同事英文的人,這也算一個成就吧。所以有時候我在我的訓練課程的時候會告訴我的學員,其實白人的英文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有的英文真的是不怎麼樣。這個我們很容易聯想的是現在的大學生。我想現在台灣的大學畢業生中文不好的也一大堆。很多寫一些什麼所謂的火星文沒人看得懂的也很多,同樣的意思。
這也是一個類似的故事,認真學英文之後對我的好處。我到了大四的時候就開始體會到成果了。1997年春天,也就是我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我修了一堂研究所的課。那堂課是大學部和研究所,甚至是外面上班的人會來修的課,所以課堂超過250個學生。那一眼望過去,當然和一般上課一樣,大概會有10%到20%的外國學生。那通常這種大的課很少看到外國學生對教授提問題。一般如果外國學生有問題都是會等到下課之後私底下去問教授。那個時候我覺得在大課堂直接對教授提問問題已經有某種程度的習慣了,所以我就想問的時候就提問,覺得也沒什麼稀奇。就這樣那堂課上了兩三個星期之後,突然有一次坐我後面有一個亞洲同學,講話是中國口音,自稱她是從香港來的。她說我問很多好問題,問我是從哪裡來的?我說我是從台灣來的。她便說:「怎麼可能,你們台灣人的英文怎麼會比我們香港人好?」我就回答我的英文沒有比妳好,但是我確實是從台灣來的。(其實根據我之後工作的經驗,大部分的香港人是很好的,但是就是有一些無知的香港人,害了很多香港人的形象。) 也差不多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是大學快畢業的時候,我漸漸對自己的英文不再有恐懼。想起自己曾經在語言學校的時候,有一天在圖書館,看著新加坡籍的室友在和他的美國同學講話的時候對答如流,好像我在講台語一樣。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好羨慕那種講英文不會緊張的感覺。因為我也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既使我敢和美國人講英文了,幾乎要教每一段話之前都要先打草稿,在心裡先練習一次。如果對方真的扯到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題,我就會草草的趕快把會對話結束,趕快逃。這種恐懼就大概一直持續到大學快畢業吧?
壘球比賽
1992年到了美國學校的宿舍不到一個星期,發現台灣學生活動還真多。當然我剛剛講過,很多活動都是一些所謂的老生找女朋友用的。而我已經有了倩芬在台灣,所以他們這些有心機的活動也就不怎麼吸引我。因為之後我也做過同學會會長。我現在就說了吧。很多人熱心參與同學會活動,所謂的幫助同學,好像自己都有另外的目的,就是去交女朋友。我以前在台灣只讀過高職,很少接觸大學生。即使在當兵的時候接觸大專兵,我都是以他們是知識分子的原因所以很尊敬他們。來到美國才真正有台灣大學生的朋友,讓我一些尊敬的想法必須調整。還有,初期接觸台灣的大學生,看到很多人找女朋友的功夫是笨到極點。用一大堆爛手法,一看我就想笑。當然其中也包括喝了兩杯酒就是英雄的,讓我能夠閃多遠就閃多遠。
壘球比賽是我唯一喜歡的活動。我從小一直喜歡打棒球,到了當兵也都還在打壘球。所以學生們找我打壘球我也很快的參加了。去打壘球的第一次練習,又再次的發現那裡也是一些人耍寶交女朋友的地方。因為一直要男生打球,叫女生在那邊當啦啦隊,還是那句話,不是和我同一類型的!那個時候對他們的做法我心裡都不知道笑到那裡去了。那個時候竟然有這種白癡理論,所謂的老生就都是正式球員,而新生都是板凳球員。我那個時候就不屑這個理論,同時看很多人在接球的時候,以我的標準來說,他們算棒球低能的人。我心裡就想,你們這些人當先發球員,有幾場就輸幾場。所以我也在練球的前一個小時內的幾次接球和傳球表現讓他們知道他們真的不會打。所以我的第一年我就變成了唯一打先發球員的新生。當然這也讓一些不能打先發的老生覺得有點沒面子吧,那話題當然又是 Steven 和別人不一樣。
在那些老生的主導下,我心裡在想,除非我們碰到的球隊都有智能障礙,不然我們大概表現不會太好。我也沒有完全說中,其他的台灣學生隊也不是那麼得好。但是我們WSU常常輸給 K-State 的台灣學生,我們很不服氣。尤其他們學校有一個台灣教授,講話是超級臭屁。我都常在想這種個性的人,在我高中的年代,可能常常會被別人欺負,或勒索了。
不管怎樣,那一個壘球比賽,我們1992年和1993年都算輸了。1994年兩位台灣學生和我聊到壘球比賽的事情。他們已經在春天畢業了,但是他們覺得他們很想留到秋天等九月份的球比賽完再回家。因為他們真的很想拿一次冠軍。我就說拿到冠軍一點都不難,但是我們缺一個教練。因為我們這個所謂的壘球隊,每一個人都是自己打自己的。內野不知道外野做什麼,外野一天到晚怪內野,不吵架就很好了,還贏什麼球?他們一聽,要我繼續講。我就把一些要素告訴他們,也順便告訴他們別的隊並沒有那麼強。其中一位同學就問我,如果你來當教練,我們拿冠軍的機率有多少?我說百分之百!他說真的?我說其他的隊沒有機會贏我們。但是我不是很想當教練的原因是我自己也想打,我知道如果我當教練,我自己就沒得玩了。過了幾天,我們又開始練壘球,有台灣教授在場,那一位同學就當著教授的面說要請我當教練。我就接下教練這個工作了。
我當教練之後,很多人是第一次接觸到有關於棒球或壘球的正規訓練。他們也看到不是每天都是在球場,有的是在紙上兵棋推演,了解每一個人自己的責任和同伴的責任。因為壘球是團隊的比賽,不是自己打自己的。不管怎樣, 1994年我們是拿冠軍了。而且我真的可以說我是還沒有比賽我就知道我們會拿冠軍了。這好像一種考試你有充分的準備,你還沒有考你就知道你會拿到一百分那種感覺。有的人也許會說我太自信,但我卻認為這是我的分析跟準備。因為我看他們在練球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們總是贏了,所以我認為我的責任就結束了。但是他們要我1995年再來一次。那一年我少了幾個好的球員,所以我確實沒有很用心,所以那一年我們又輸了。到了1996年,很多人想贏的心又來了。那一年我自己也技癢,所以指派了另一個同很有棒球概念的同學來當教練,我自己也下去打了。1996年我們又贏了。之後我就沒有再參加壘球隊活動了,因為很多球員都不認識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壘球隊上的領導力,竟然引起附近城市的台灣人的注意。之後我在美國拿到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台灣公司,也是經由打壘球有人認識我的人介紹去面試的。在面試的時候,那位台灣主管還問我如何領導台灣學生練球的。所以現在回想起來,很多地方都有讓你發揮展現領導力的機會。另外一個是,你永遠不知道誰在評估你。如果我一開始就選擇融入那些所謂的老生跟著他們的方向,我大概就不會讓人家看到我的領導力那一面吧?我又走了大部分新生的反面的路。很多人選擇去融入那些老生,我還是選擇走我自己的路。
做生意與高爾夫球
想做生意就要學打高爾夫球,我想很多人對這個理論都不陌生。這其實也不是一定的理論,但是在全世界是普遍被接受的一個看法。還有,大部分的人認為高爾夫球是有錢人的活動,不是一般學生能夠承擔的起的。我在來美國讀書的初期就計劃在美國的期間一定要學會打高爾夫球。還好我在鄉下地方讀書,高爾夫球確實不算是一個奢侈的活動。舉例來說,我1994年剛學高爾夫球的時候,我們學校的球場對學生的收費一場是美金10塊錢。這樣夠便宜吧?非學生也就$13美金,也不是超級貴。
我知道高爾夫球的出發點在於我希望以後工作派的上用場。我知道我沒有興趣也沒有辦法成為職業球員,但是有一陣子我還真的打得蠻認真的。儘管有很多台灣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我們還是有幾個台灣同學一起打球。我們能當時不只是隨便打打,我們還參加私人高爾夫球俱樂部。這個對學生來講,算是少有的。再來,那個私人高爾夫球俱樂部也真的是便宜。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價錢,你大概會從椅子上跌下來。
當我打到差點在18桿左右的時候,我就沒有很努力再去求進步。因為18桿的差點在一般商業型態的高爾夫球,應該不會丟臉了。想很多人都知道從18桿差點如果要在進入單差點 (Single handicapper) 的話,確實需要很多時間。那這一部分是我不願意去投資的。因為我知道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之後不管我做業務,甚至之後在Walmart 的時候會有一些商業活動,其實我的高爾夫球都起了一些做用。我要強調的是高爾夫球幫助到我的生意也絕非偶然,我在1994年就有這個想法了。現在,回亞洲的時候會有人找我打球,我確實應該放一套球杆在台灣了。
與父親不同調
我在大學四年級的時候開始對國際經濟學有興趣,也多修了幾堂經濟學的課。那個時候我的學校經濟系的系主任是一位台灣來的鄭教授。鄭教授一直對所有台灣來的同學都很照顧,當然對我也不例外。我告訴鄭教授我對經濟學有興趣,老師就鼓勵我繼續留在學校讀經濟學研究所。這個確實是對我一個很大的吸引力。我在1997年春天畢業之後,就打算回台灣放暑假。也計劃在暑假的時候告訴我的父親我要繼續讀研究所。這個計劃似乎和父親當初送我出國留學的計劃不一樣,他馬上否決。他告訴我如果我以後要到的工廠幫他工作,就不需要讀研究所。我直接告訴他我沒有要計劃回他的工廠。這對一個小工廠老闆來講應該算是一個震撼的回答。我父親送我到美國讀書,我想某一個程度他覺得就是對他的投資,我以後自然會幫他工作。當他聽到我沒有想回他的工廠工作之後,他立刻問我讀研究所後想要從事什麼工作?我說金融方面,比方說銀行之類的。他很快的就回答我説他有很多朋友在銀行,他們都說書讀那麼多沒有用。以我今天的看法,我很慶幸當初我沒有聽我父親的。因為他不是這一方面的專家。
我告訴父親我堅決要去讀經濟研究所。看著他的眼神,我就直接告訴他我不需要他金錢方面的支助了。這一點我早就和倩芬討論過,我們都有心理準備。所以回去美國之後,我們就賣掉一台車,共用一台。倩芬也從學生簽證改成學生家屬的簽證,放棄學業了。然後開始看哪裡可以省錢的地方。這當然也有一個貴人幫助我們那幾年經濟上及生活上的幫助,我在這裡不便公開那個人是誰。我們就叫它就學貸款吧。我的就學貸款畢業之後我也用了四,五年的時間才慢慢把它還完,包含利息。
我從一個已經在社會上工作的人變成大學生,學習怎麼融入大學生的生活。我想最後我還是沒有選擇融入,還是選擇走我自己的方向。這從我台南的朋友聽到我要到美國的時候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來,我常常和大部分的人做反方向的事情。 我和倩芬偶爾會聊到如果我1992年沒有離開台灣到美國讀書,今天的我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我?而我和倩芬會結婚嗎?我的猜測是不會。如果真的沒有來美國讀書,我會認為我的高職學歷配不上倩芬,我大概就會選擇結束這段感情吧?我認為,我在許多方面和大部分的人走反方向,反而是給我的人生很大的歷練。很多事情如果在來過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走和大家不一樣的方向也讓我有膽量去挑戰一些所謂固定模式,或者是大家都做的事情。我有好幾年做採購,業績做得很好,也都是做了一些和別人不一樣的事情。這些在 Walmart 叫做 Risk taking. 因為美國很多大公司鼓勵同事們拿有計算過的風險,所以我在這方面的表現就比別人好。這些我在後面的章節會仔細分享。反而我認識有一些常常待在舒適圈的同學,或者是跟著一些所謂老生的腳步的同學,之後他們在職場上(台灣或美國)表現都是平平的。我記得有一個在Wichita 認識的台灣同學發現我在 Walmart 做採購的時候寫過email給我,希望我能夠買他的產品。看到他的英文程度,我嚇了一跳。那種英文,馬上被我列入拒絕考慮的供應商。現在回想起來,當初他都還是教過我英文的人,為什麼英文會寫成這個樣子?仔細想想,因為他們一直跟著別人的方向,沒有自己仔細去思考,去提升。我還是很慶幸我走我自己的路。
    St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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