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自己的人生故事6
右膝蓋隆起陀了一小塊,痠痛極了,拿著木梳梳理著。觸感來到了大腿的硬皮,這是包覆半個大腿的燙傷印記,我撫著整個燙傷的輪廓有些陌生,厚實的皮層還有些感知,當木梳滑過,許久未被擾動的皮層,瞬間轉換成刺麻的痛感,像是血液許久未聯通,正熱切的流動,最後迎來發癢,而且超級癢。我懊惱的抖動右腳,震動稍有緩解,但我無法忽略它的狀態,思索著該塗抹什麼才能安定躁動的它。
正因為強烈存在,我不得不關注,我與這印記的關係。
關於印記
只要沒有抽筋搔癢,我不曾去撫它,我們相安無事到幾乎要忘了它的存在。但我知道,我得去回看曾經創傷的小小孩,在這歷程裡她是什麼滋味。我不曾招喚她,但此刻我真心實意想聽聽她的故事,思及此,眼淚已不自覺落下....。
小時候平日母親得去工作賺錢,奶奶是我們的照顧者。只要母親在家,我們兄弟妹三人便會跟前跟後纏著,那時我五歲。我喜歡媽媽柔柔的聲音說著安撫我們的話,因為時光難得,我們三特別乖。
那是個張羅供品拜拜日子,爐台上燉著熱湯,我們三圍聚在廚房好似吃著東西,當母親端著熱湯閃躲我們三人時,一不小心便發生了。此刻想起,唯一的記憶是混亂的大人們、豪哭的自己與躺在醫院床上看著角落哭泣的母親。我想這大概是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闖禍做錯事的開始。
五歲的我很難按耐住燙傷疼痛,只要天候一變化就會哭鬧,曾經它包覆著整個瘦小的大腿,熱天時搔癢難耐,奶奶是我的照顧者,我記得她徹夜未眠的吹彿著我的傷口,稍不注意,我會奮力地抓到流血,因為痛感比搔癢來的容易忍受。
自責的小小孩
當我舒坦了,我會對自己像個磨人精感到抱歉,我害奶奶要沒日沒夜照顧我,更害母親接受諸多指責,我記得她被數落時愧疚的臉。時不時媽媽會摸摸我的大腿,告訴我她有存錢要幫我的疤痕美容,安慰著我說它會好的。當她著麼說時,我會討好的回應已經好了不會疼了。我滿心希望大人們不要再關注,媽媽不要再被公審。隨著妹妹的出生,腳傷的關注漸漸被遺忘,大人們不再提及該如何治療。
成長中,我總要包的嚴實些,不能隨意袒露,那會勾起奶奶的記憶,你會聽見參雜著咒詛母親的語言及謾罵,連帶著新仇舊恨,在空間中迴盪,我無法阻止奶奶的怒火,她的確連帶著遭害。我希望將疤痕抹去,我希望它不被看見,不被議論,我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當我進到記憶深處,回想這段歷程,對於五歲的自己有了實感,那彷彿是我愛的王家孩子們,也有如此遭遇,突然間我心痛極了。因為那之於五歲的孩子,無法抹滅身體的痛是真實的,驚嚇也是真實的,而整個歷程充滿了幼年的時光。我知道大人們愛我,但彼此的廝殺又是怎麼一回事,我是苦主卻也在風暴的中心。
「嗨!小小孩,42年後我為妳的疼痛流了好久的眼淚,這真的不是妳的錯,因為妳心疼媽媽,所以妳承受了不屬於妳的自責。而大人們的傷痛由他們去吧!我知道要啟開妳的靈魂勢必得走上一遭,接下來,妳的貼心、妳的溫暖,由我來守護好嗎?」我對小小孩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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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裡還有個小女孩,你渴望著被你家人保護,渴望著被他人看見,也就是你的小時候沒有被圓滿,沒有被真正的在保護當中得到安全感。 所以這個部分是你一直悲傷及恐慌來源之一,你從小就被強迫長大,以至於內心無法被滿足。」—靈魂傳訊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