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瞻經濟應積極向外推動國際生態旅遊——「2017年生態旅遊之國際推動思維與跨境合作國際研討會」側記(上)

2023/02/20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文/陳永松(宜蘭大學生技與動物科學系/有機產業發展中心/臺灣生態旅遊協會)
▲研討會來賓與TEA理監事大合照。
在上一期(78期)的「青芽兒」我曾建議相關單位,應結合「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UNWTO)」宣示2017年為「國際永續旅遊發展年(International Year of Sustainable Tourism for Development)」的時機,來致力吸引國內外旅客前來台灣,體驗友善農業的旅遊活動。主管觀光業務的交通部/觀光局,則因應國際永續旅遊發展年的趨勢,也特別宣示今年為「生態旅遊年」。因應此一形勢,國內成立已逾15年的「臺灣生態旅遊協會」(The Taiwan Ecotourism Association/TEA),於2017年4月30日假臺灣大學/集思會議中心/蘇格拉底廳,舉行「2017年生態旅遊之國際推動思維與跨境合作國際研討會」。這是協會(TEA)成立16年來,每年辦理研討會中規模最盛大、籌備最艱辛的一次。
會中除邀請國內兩位講者介紹台灣生態旅遊的範例,大部分時間是給邀請的貴賓來分享各國生態旅遊的現況與經驗。這些來賓是「亞洲生態旅遊聯盟」(Asian Ecotourism Network/AEN)的成員,包括澳洲、日本、斯里蘭卡、泰國、蒙古、香港、寮國、不丹、越南等共九個國家/地區的10位代表(表1)。
表1:邀請外賓演講者資料
這是「臺灣生態旅遊協會」甫加入AEN後的首次交流觀摩,將提高臺灣在生態旅遊推廣的全球形象。期待透過此次研討會及交流工作坊,促進臺灣生態旅遊國際化及產業化的發展,更提供國內生態旅遊操作者學習與創新經營元素的機會。
本次研討會也開放對臺灣生態高度關注與有興趣的民眾參加,希望生態保育與資源再利用,不再僅限於官方操作,而是能擴及全民,讓大家擁有臺灣美好的生態環境。
個人因擔任當日早上論壇的主持人,願藉此一機會與大家分享當日演講者的主要內容,期以相互借鏡以加強台灣對外招攬國際生態旅遊觀光客,拓展所謂的inbound 市場。

「澳洲生態旅遊協會」是全球先驅

創立「澳洲生態旅遊協會」(Ecotourism Australia/EA)的Tony Charters,介紹澳洲及東協地區規劃發展生態旅遊的經驗(Planning and Developing Ecotourism – Experiences From Australia and The ASEAN Region)。主要介紹世界旅遊趨勢,一般人參加生態旅遊的動機不外為調適現代生活壓力,故向外尋求不同的旅遊體驗、及逃離常規生活壓力,就成為解壓良方。重點在於:“體驗”,遠較純粹用“看”的好;也願意付出行動,投入如建造設施及棲地保育等工作,或藉此吹噓(bragging rights)、投入志工旅行等。
他們真正想體驗在地的文化、建築等自然的人事物,而非主題公園等人工化的設施。這種生態遊程的特質,通常具有獨特的自然與文化。為維持旅遊品質,參與的人數不多。因小規模營運,有利於社區型操作(community based operations),以及提供更親近的旅遊經驗。若擁有更完整的國家文化遺產更好,同時也須提供所有旅遊基本的住宿、旅遊和景點吸引力。
針對那些老鳥型、經驗豐富的生態旅遊重症者,可能還須提供更遙遠、更少設施或更獨立旅遊的景點。對於現今的網路社會,更逃脫不了網路上無處不在、也無法隱藏的即時評論。唯有透過一些社會企業活動,以建立良善的市場行銷關係;包括藉助投入在地計畫、或保育計畫,來增加好名聲,並慎選可平等對待的智慧網站和社交媒體。
1991年成立的「澳洲生態旅遊協會」/EA,是國際間推動生態旅遊的先驅者。它的主要功績有:協助澳洲於1994年提出的國家生態旅遊戰略,1990年代中期至今仍持續提供戰略方針;1996年推出全球第一個生態旅遊認證計畫;2008年啟動世界首例氣候變化認證旅遊方案。除大堡礁是最熱門景點,其餘生態旅遊景點常結合國家公園和世界遺產,擁有數十億澳幣的產值,估計約占其觀光業的25%收入。
EA是全球生態旅遊的領先群。所認證的經營者,通常贏得30~40%的合格澳洲獎項,在國際上則獲得25~30%的旅遊獎項。目前EA有1500多個生態認證產品,算是執生態旅遊界的牛耳。
澳洲生態旅遊的經營地點,主要在保護區;而住宿點及景點,皆主要在私人土地上。澳洲目前雖有很多州鼓勵私營部門在國家公園進行生態旅遊的投資,但其過程太複雜而不太有效果。主因在於對政策或技術問題的反應太慢,且通常是由官員選擇建議地點,而非由私營部門提出建議地點。此點顯現澳洲旅遊部門的官僚問題,同樣尾大不掉;以致公部門本身也很少達到自訂的要求標準。最後演講者歡迎大家今年11月27~29日到南澳洲首府的阿德雷得(Adelaide)的EA年會論壇。今年將以保護區內的生態旅遊為主軸。

日本國家公園委由使用者管理的經驗

來自「日本生態旅遊協會」(Ecotourism Japan)、也是AEN理事的Kazuhiro ARAI介紹北海道「大雪山國家公園」嘗試推動由使用者(遊客)明智利用的模式,來共同管理國家公園。他先介紹自己負責的「大雪山自然學校」(Daisetsuzan Nature School),主要協助「大雪山國家公園」推動生態遊程,及相關環境教育課程。其經營理念,是用多元的方式,使民眾樂於參與相關活動。
大雪山位於北海道的中心,是典型的高山環境;號稱是北海道的屋脊,也是日本最大的國家公園。提供徒步旅行者健行、索道步道等設施,吸引許多攝影師和觀光遊客前來。然而此處積雪長達6個月,所以「大雪山自然學校」僅經營不積雪的5~11月中旬;其他雪上活動,由其他單位來負責。
由於遊客多,其步道易因眾人踩踏而造成土壤的侵蝕或流失。「大雪山國家公園」在2006年之前,是由地方政府經營;之後改由「大雪山自然學校」經營。經營重點,是嘗試置入教育觀點,而非僅告訴人們遵守規定。主要工作內容,包括:環境清潔、步道維持、生態旅遊、製作花期日曆、募款(其中膠靴的出租佔了一定的收入比例)、組織志工團隊等。
其初步成果,有每15分鐘提供導覽解說,鼓勵導覽人員對英、中、韓、俄、泰和日語等國語言有更佳的準備。也利用在地石材建置步道,並與有心志工共同協助這些建置工作。至於在募款上,也小有收穫。一年營業僅一季(6個月)由解說導覽而來的捐獻,有130萬日元;而遊客樂意奉獻、由出租膠靴的收入,也有200萬日元。但對配有四位全職及四位兼職的工作人員而言,這些收入並不算多。還好有200位志工協助一些工作。由其網站看到這些應僅占其20%的維持經費,應還有80%經費,是來自環境部的補助。演講者也提到此次主辦單位TEA安排的會前參訪,就有相對應名稱的「大雪山森林遊樂區」,似可與日本的「大雪山國家公園」締結夥伴關係。
▲會前參訪外賓對原勢果菜市場饒有興趣。

具有熱帶風情的斯里蘭卡生態旅遊尚在起步

斯里蘭卡的演講者Palitha Gurusinghe,是「斯里蘭卡生態旅遊基金會」的創辦人,也是斯里蘭卡旅遊界響叮噹的人物。因為他同時也身兼旅遊記者,定期向平面和電子媒體發表新聞及論點。他也是生態與可持續旅遊期刊的編輯,以及斯里蘭卡旅遊部/社區旅遊諮詢小組協調委員。平時也兼任高中及大學的教師。
他在業界的前19年(1979~1998),是在大眾旅遊(Mass Tourism)領域;之後至今的19年(1998~2017),是在生態旅遊界。斯里蘭卡面積約台灣兩倍大,人口近兩千萬;擁有的自然保護區面積,有9700平方公里,約占國土面積的15%。人均收入約11000美元。在這片土地上,有70多個保護區和國家公園、濕地和山脈,其中有8處名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的文化遺產。斯里蘭卡的自然保護區,是亞洲最具物種多樣性和地理特徵最豐富的生態系統之一,是主要水電和灌溉系統的重要集水區,也是發展生態旅遊的理想國。
他演講中特別提到這次來台灣參訪的印象,是同時參加「螢火蟲國際論壇」及看到螢火蟲這麼一個美好事情而受到的啟發。他說在斯里蘭卡可看到成千上萬個螢火蟲,但這些地方不會被視為旅遊勝地。所以回去後,將由「斯里蘭卡生態旅遊基金會」及其經營夥伴:「斯里蘭卡生態旅遊公司」(Sri Lanka Ecotourism)成為斯里蘭卡旅遊史上第一個引入「螢火蟲旅遊」的機構。為此他特別感謝參加「螢火蟲國際論壇」(IFS)而來的啟發。
然而,他也提醒注意因濫用生態旅遊名義而產生的負面效應。這些問題和挑戰有:
●生態旅遊已成為「流行語」。
●生態旅遊不是自然和冒險旅遊。
●「綠色漂洗化/漂綠生態旅遊」。以斯里蘭卡為例,早在2003年就制定了生態旅遊的國家政策及準則,但遲至2017年仍未合法化或實施。
●太追求表面數字(遊客量和產值)。
●須有認證機構(或可信賴標準)以吸引認同或高端客源。
他回國後很有禮貌的寫了感謝信給「台灣生態旅遊協會」及筆者提供其來台時間的協助,希望有機會促成雙方更進一步的實質交流,包括成立交換生學習的管道。這些民間的交流,其實是很好的另類國民外交。

泰國強調生態旅遊重心在文化體驗

而來自泰國的 Mrs. Supaporn(Supi)Prachumpai,本身是「泰國生態旅遊與冒險旅遊協會」(Thai Ecotourism and Adventure Travel Association/TEATA)副會長;更早期也擔任過會長,也經營Royal Silk Holidays及自然屋(Country Lake Nature Lodge)。
其演講主要是介紹她所在位於泰國東北部、約台灣三分之一大的黎府(Loei),已由民間生態旅遊機構與政府簽署了一份備忘錄,以便於2011~2016年在湄公河黎府省的9個地區,開展生態旅遊業。這是政府組織和私營部門,合作發展生態旅遊目的地的良好示範。
TEATA憑藉其教育與訓練實績,在2010年獲得「太平洋亞洲旅遊協會」(Pacific Asia Travel Association/PATA)頒發金獎,以表彰其在知識和經驗的教育培訓,與當地社區和當局合作,運用「全球永續旅遊議會」(Global Sustainable Tourism Council/GSTC)標準,為黎府旅遊利益相關者制定了指導方針和培訓方法。
這些推薦的旅遊路線,包括:綠色環保旅館、負責任的旅遊業者、生態導遊員、綠色餐廳、環保社區等;強調生態旅遊重心,在文化體驗。而「亞太生態旅遊網絡」(Asian Ecotourism Network/AEN)的會長Masaru Takayama,也在這個研擬階段提供了有用的建議。

蒙古的傳統遊牧生活,才是發展生態旅遊的磁鐵

蒙古共和國土地約為台灣43倍,人口僅三百萬人,現今仍有40%屬於移動牧民。擔任「蒙古旅遊協會」(The Mongolian Tourism Association)會長的 Damba Gana Gantemur (Gana)則演講:「生態旅遊對蒙古農村永續發展的作用:挑戰與機遇」。他認為蒙古自1990年來,從之前的社會主義集團向全世界開放後,其旅遊發展相當迅速,每年約有50萬外籍遊客前來(季節性)。主因在於不論政府和私營部門的利益相關者,對蒙古的大眾旅遊業有共同的想法,了解如何迅速發展之道。
可是它最後卻產生了很多混亂的影響。因此,「生態旅遊」這名稱,在過去十年來幾已成為蒙古旅遊業的一個奇特名詞和「希望」部門。同時其他兩個重要收入部門的採礦業和畜產業,也和旅遊業同樣需要非常有效的土地使用管理方式。要進行永續的土地管理,其關鍵在於做好分區管理。生態旅遊,應與具有目標規劃的大眾旅遊並行。然而,我們仍在摸索如何能夠在不同的地理和文化地區,看待和發展生態旅遊的問題。
▲親近自然是天性——蒙古的Gana與巨木合抱。
在這個研討會,Gana提出他認為蒙古未來發展旅遊的可行之道。首先他分析了蒙古生態旅遊的本質為何?他認為空間或土地(牧場),動物或牲畜(野生動植物),和當地人民或生計(文化),是生態旅遊的三大支柱。因此,生態旅遊可以被認為是游牧旅遊(Nomadic tourism)。除了擁有不同權力和霸權的主要利益相關者外,生態旅遊並不是權力的真正重新分配方式,且並非回歸機會和聲音給保護主義者和當地人;而主要是讓相關的關鍵利益者,可交流互惠價值觀和權力。
第二,生態旅遊向我們展示的三個本質,有:生態保護、經濟賦權、文化真實性;這是發展生態旅遊三個根本不可分割的要素。但是,我們如何維繫這所謂的永續發展,而不失去其核心價值?其實或許只有當地居民持續地關注這三項要素,才能發揮關鍵作用。在此,研究了當地人對生態旅遊產品的參與度。研究結果顯示:對生態旅遊的參與度,取決於生態旅遊對遊客的吸引力、當地產品的守護員/提供者、對當地產品的引導介紹/服務提供、產品的合作夥伴和產品的擁有者/老闆。其實這些結論似無特出之處。因為簡單講,越是周邊的利益相關者,其參與度必然較高。不是嗎?
第三個策略,是針對農村生態旅遊的發展進行分析。它包括以下幾個面向:產品開發計畫、環境管理計畫、經濟發展計畫、社區機構授權計畫、利益相關方合作計畫(私營部門的作用),這些都可舉例說明。此外,應有更多研究在如何強化生態旅遊的競爭優勢,它主要包含USP獨特的銷售主張以支持高品質產品的開發、吸引投資、以普遍的方式發展可持續發展、生態旅遊的好處(生態旅遊的評估)、建立品牌識別等。(註:Unique Selling Proposition/USP是羅塞.里夫斯(Rosser Reeves)在1950年代首創的,他當時是美國Ted Bates廣告公司董事長,里夫斯比較早地意識到廣告必須引發消費者的認同,亦即USP是消費者從廣告中得到的東西,而不是廣告人員硬性賦予廣告的東西)。
然而其面臨的一些問題,如:核心資源(遊牧業)被改變,觀光產業缺乏競爭力,蒙古意像衰退,利益未回歸對當地人等,這些不利因素皆可以有所轉圜。要推動蒙古的生態旅遊,其實可以很簡單地回歸到野生動物與人之間的和諧即可;首要減少環境破壞及當地文化的遺失。
演講者認為這些問題,可以從落實如規劃自然保護區的分區利用模式,來防止區域失序現象;可由嚴到鬆,分為第一區的生態旅遊和嚴格限制旅遊區,第二區的遊覽旅遊區,第三區的集中度假村旅遊區,第四區的特殊旅遊區(如:挖礦區展示及水療區),第五區的邊境旅遊區(金融、購物、遊樂)。
要真正使被邊緣化的蒙古生態旅遊得以發展,或可讓當地人致力於生態保護、經濟賦權、文化真實性等三方著手;強力推薦由在地人發展具特色的傳統遊牧生活體驗,同時思考珍貴的環境及水資源利用,如:體驗用一桶水洗澡的經驗。

結語:生態旅遊應列為前瞻計畫

前些天到捷運北投會館,為香港教育大學的科學與環境學系師生分享「臺灣的生態旅遊:機會與挑戰」。授課90分鐘後,學生於原教室進行分組討論,我則到外邊長廊休息區接受其中幾位學生更深度的訪談。其實早上他們到宜蘭賞鯨,看到好多的飛旋海豚,剛好介紹的主題之一就是台灣推動賞鯨標章的經驗。這種戶外體驗與學理並重的環境教育必定好玩。
其二介紹了彰化芳苑養殖牡蠣漁民受惠於所謂海牛的終年辛勞。而彰化縣府也體恤民情,成立老牛之家收留年邁老牛的溫馨故事。其三也介紹個人在蘭嶼的海洋經驗,體驗在地的達悟文化,才是臺灣培養真正具有海洋民族的底蘊。藉此也重新省思:為何臺灣擁有如此好的生態旅遊條件,也是吸引國內外遊客重新認識臺灣價值與體驗臺灣文化的最佳方式,但在主事者眼中卻僅被視為小眾市場而遭輕忽?
觀光主管單位也順勢再次宣告:今年也是臺灣的生態旅遊年。其實如TEA賴鵬智監事曾為文呼籲:生態旅遊應被視為政府的永續政策,不因公部門主事者更替而異,也不因政黨輪替而易;它反而是臺灣向國際發聲的主流戰略才對。生態旅遊,不能僅在生態旅遊年才受重視。我們須有好的戰略,長期持續地推動,以吸引外籍旅客。若將此納為前瞻計畫亦不為過。請決策者慎思之!(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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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謀求自然和人為的,即天、地、人的和諧,帶給人類充滿豐富物資、健康、親密感情,以及安定、舒適的社會。」為宗旨的日本「幸福會山岸會」;廢校新生:讓居民笑語重新響起,位在日本偏鄉的「森の巢箱」;還有「以稻貫之」遊佐町豐富且深刻的農食走讀。這些都是現在新農村努力的事,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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