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嘗試塑造出一個不需努力的環境時,卻一直不斷地問自己:「到底,人為什麼要努力?」
我想問的是「那些很努力做事情的人,是為了什麼努力?」如果,物質滿足了?還需要努力嗎?
那些為了生活而努力賺錢的人,想過自己真的需要那麼多錢嗎?
或者,買房子的人,為什麼願意承擔風險背房貸,只為了擁有一個家?
那些不辭辛勞的登山愛好者,可以忍受不洗澡、超越自己體能極限,甚至把自己賺來的錢都拿來買裝備的人,是為了一睹山裡的美貌?為了征服山,還是征服自己?
我都想過,如果自己也這樣會快樂嗎?
我並沒有遠大的目標要賺很多錢,一直都覺得錢夠用就好、養得活自己就好,我的慾望不強烈,只希望過著知足平凡的人生,名跟利我一點都不在意。
我不排斥運動,體能也不錯,但我沒有想征服山的慾望,它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在自然中,是我認為最好的樣貌,我並不想去打擾,也不想在最高處,目睹世界,如果我想看,我可以看其他人拍的影像,來腦補那些畫面,因為我一點也不想這麼累。
我並不願意承擔要被工作綁一輩子的風險,只為了擁有自己的房子,我很享受租屋帶來的好處,我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想要的居住環境,不用擔心買房後鄰居很糟糕怎麼辦?不用在意,房子地點不好,未來不好脫手;更不用擔心因為背房貸要忍受做不喜歡的工作一輩子。
所以,是我太沒有進取心、不上進或是無欲無求嗎?生存是為了什麼?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以現實層面來講,大家都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為了生存必須有工作;為了養活一個家,必須賺錢;為了有固定居所,必須買房子;為了看到美景,所以上山。
所以以上這些,稱為「理想」嗎?
催眠式地告訴自己「盡力了就好」的得過且過心態
從小,我似乎就是這樣,我的目標永遠都是短期的,且一點意義都沒有,可以說是敷衍地在應付這一切,但卻自以為很努力,容易得過且過,催眠式地告訴自己「盡力了就好」,但是,我真的盡力了嗎?
其實並沒有,我讀書是為了獲得父母的肯定;考上國立學校,是為了學費比較便宜,所以我的成績通常就是掌握在中段班,一個不高也不低的位子,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因為並不期待自己獲得高分,所以也沒有花費多大的努力,我一切的努力,都建立在一個短期目標上。
例如:考到我自己認為不難看的成績就好,所以都落在前十左右,但我根本沒花力氣,只是考前把該讀的書看過一遍,應付完了一場考試,只是啃老本在做報告,應付了一學期的作業。
我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努力爭取第一名,我所看的例子幾乎都在爭取獎學金,是因為家境的關係必須獲得這個收入,所以是因為我的環境沒有這麼差,所以不需要努力嗎?
我的學業表現也建立在家長跟老師、同學的期待裡,對家長來說過得去就好的成績表現,我可以掌握得很好,反正不要太差不要被罵就好,大學的標準就變成不要被當就好。
在老師眼裡,我是乖學生、聽話懂事、負責,我常常都是班上的幹部,負責維持班級運作,在課業表現上就是不上不下,所以老師也不擔心,反而會覺得我很努力了?!
在同學眼裡,我就是很會做事的人,領導能力很強,而且會把事情做到最好,就是他們眼中的最好,特別是在分組報告裡,永遠都是最罩的那個組長。
以我這樣的態度,在學校的表現都還算過得出,也拿過前三名的成績,但我一點也不開心,因為我根本沒有努力過後那種獲得獎勵的感覺,我只覺得一切都是碰巧。
我似乎很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短期能力,就如同高中時為了準備乙級證照考試,大家花了一個暑假拼命練習,而我卻只花了一個晚上上網看 YouTube 的懶人包就上場考試,最終也順利通過考試。
回想人生有過的高光時刻都是「短跑」
我突然想起《BLUE LOCK 藍色監獄》(日語:ブルーロック)裡的凪誠士郎(凪 誠士郎(なぎ せいしろう)這個角色,為什麼要這麼累?為什麼要這麼努力?
我認真回想自己曾經努力過的時候,大概就是小時候參加體育相關比賽,我跑得很快,所以所有的短跑、大隊接力競賽都會上場,我很享受短時間超越他人的快感。
我不知道我追求的是「榮譽感」、「團隊合作」還是什麼?因為出社會以後,我就不愛運動了,我沒有熱情,也沒有動力,這才明白原來運動也不是我的愛好,我只是會運動而已。
我以為追求「他人肯定」就是「價值」
從小我就渴望追求「他人的肯定」,因為學業表現不如姊姊跟弟弟,所以我就自己找出路,讓自己的綜合表現很好,體育成績優良、團隊領導力很強、成績中等,在老師眼裡是優秀的,所以父母也就沒說什麼。
在一直追求他人肯定的過程中,我出社會了,然後我突然不知道該追求什麼了?
出社會以後,明白工作是為了生存,為了不被父母念,為了符合社會眼光,剛出社會就馬上找工作,上班後發現我根本沒有心工作,除了錢我找不到任何價值,我果斷地辭了工作,因為我認為「成就感」才是我對工作的追求。
如果要賺錢也有很多選擇,不一定要上班,我決定在出社會一年後就不上班了,選擇在家工作自己接案,原因是我認為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就好,因為我不嚮往名牌、沒車沒房,根本也沒多少花費,就算接案不穩定真的沒收入了,之後找個打工都過得去,因為在台灣要養活自己沒有想像中困難。
我找不到努力的理由,接案就很符合我的個性,短時間把能做到的成果最大化的發揮出來就好,賺到錢就好了,其他沒案子的日子裡,我過得很自在,我不用上班,身體不舒服時就直接給自己放假,不用擔心被主管罵,不用在天氣差的時候出門。
創造出一個不需努力的環境
我在一個很舒適的環境裡,並沒有比較有產力,我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過程,明天就會好好努力了,一天過一天的安慰自己、督促自己、提醒自己要努力,從生活開始建立好習慣,例如每天看書、寫日記、冥想、運動,這些習慣都堅持不久。
我以為我獲得更多自由的時間,可以好好利用,做有生產力的事情,但其實都拿來浪費,因為努力好累,短期看不到成果的事情,對我來說都好難堅持,選擇逃避的時候就開始滑手機,看著一則則內容創作者發佈的文章、影像。
直到我發現,我滑手機滑到-再也沒有任何能激起我興趣的內容了。
我不用出門上班,每天就是睡到自然醒,再悠哉地手沖一杯咖啡,工作就看心情,有案子就做,沒案子就做家事,或寫寫文,過著家庭主婦的生活,洗衣、打掃、種種花草,看似悠哉愜意,我以為這是我的理想生活,但內心卻越來越空虛。
可能是生活太無趣了,所以我開始培養自己的興趣,我發現我沒有持續在培養的能力或興趣,因為我總是三分鐘熱度,玩了一陣子嘗試過了後就覺得無趣了,我並沒有想更精進的想法,所以我開始學習沖咖啡、玩攝影,做一些以前沒做過的事情,但是買了器材後,我發現自己根本不想研究怎麼沖好咖啡、怎麼練習好攝影,因為要研究好麻煩。
不用刻意努力
我找不到答案,為什麼要努力?我沒有熱情,對任何事都是。一切都好無趣,索然無味的人生,所以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
從以前到現在,我真的不曾為自己感到自豪,但同時又很會膨脹自己,所謂的越自卑就越自大,我的自信心來源一直都是由這些自大撐起的。
因為我很會用小聰明,所以就不需要很努力,也能達到一般水平,但我一點也不厲害,學東西都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湊起來的,我不想花很多力氣深入研究,因為很麻煩,所以我根本不算是什麼人才,也沒有厲害、專精的才能。
我其實都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厲害,更沒有才華,比我有才能的人都比我努力,比我有熱忱了,而我又該哪什麼去跟人比較?
所以,我逼自己要很努力,有自律心,每天完成安排好的任務,養成良好習慣,但總是沒辦法堅持下去,因為維持好困難。
「比較」才是阻礙前進的因素
我發現我錯了,原來我不夠慵懶,我總是想在他人面前呈現好的,所以會在短期「非常努力」,是「非常刻意的那種努力」,那種為了別人而努力的努力,讓我沒有熱忱,只求短期的回報,根本不在意長期的成效如何。
而我之所以會這麼努力,是因為我在跟他人或者是跟自己「比較」誰更努力,甚至會有「人生就應該努力」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
錯了,我根本不需要跟人「比較」,比較誰的人生比較努力、比較上進、過得比較好,或是誰的人生才叫美好?如果這些都不是我想追求的,那比較又有何意義?
就像我說的,我根本不在乎名利,我只想過好自己的人生,那我為什麼要跟人比較誰更努力?
原來,一切都太刻意了,太刻意的努力,太刻意的想做個上進的人,不如就讓自己自由發展吧?看自己想往哪裡走,才能決定要在哪裡努力才對吧?
體驗從此開始
所以,我照著什麼都不努力的模式生活了一陣子,我發現原來不需要我刻意很努力,習慣就自然養成了——「我自然而然地渴望獲得知識,所以我開始養成看書的習慣;我想喝好喝的咖啡,所以我要自己去學會怎麼沖一杯好咖啡;我想拍出好看的畫面,所以我開始學會操作相機;我想創作自己的內容,所以我開始透過寫作分享人生。」
我體驗從所未有的生活,我可以把所有熱情都投射在創作本身,我可以廢寢忘食地做內容,我可以拋棄所有我擔心的、猶豫的,只專注在創作上。
原來,過去我做事情永遠只有三分鐘熱度,是因為這些事情都不是我想做的,我刻意努力做到還可以的成果,是因為我在「應付」自己的責任,我從來沒有真正享受過、體驗過這些過程。
原來,做好一件事情最重要的是「用心」,當你的心真正想去做某件事時,自然而然你就會有所行動,不用刻意逼自己行動,不用跟人比較誰更努力,要聽從自己的心,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這時,熱愛才會出現,習慣會自然養成。
所以,試著不要刻意努力吧!如果你跟我一樣迷惘的話,就讓自己停下來,或許你會發現,停下來能走得更遠。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相同的條件上,或相似的背景上,如果,你承受著龐大壓力,是你必須扛起家計努力生活的人,那絕對是更令人敬佩的,而我相信這樣的人也不在少數,至少我身邊也有不少這樣努力生活著的朋友,那或許,你可能會認為我的人生是因為過得太順遂,才會有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覺。
但我只能說每個人經歷不同,我所體驗的絕對不是「幸福的煩惱」這麼簡單的事情,這樣的經歷可能也只有擁有相似背景的人可以體會,不要把你人生經驗濫用在他人身上,我的建議不見得是對的,只是這是屬於擁有這樣背景的人所產出的體悟,只希望給相似的人一點轉機。
最後,願各自在彼此的人生經歷中,悟出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