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她不是故意的,她不屬於那種很有智慧的女人、母親(其實,我說的這種形象,就如同拿最佳模範去跟一個普通人相比一樣,是不公平的。),而且常常挖洞給我跳而不自知。』
而且那麼多年,贖罪也贖夠了,何況,當犯錯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在犯錯。包括我們。
她有對我好的部分,很多、很多。
她有對我壞的部分。很多。可是,她後來對我的包容,讓我覺得目前為止她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人心裡都會因為傷痕有空缺、黑洞,然後在長大之後不斷地從別的、所能索取的地方彌補自己的缺失,就像挖東牆補西牆。
挖的是旁人、親人、伴侶身上的牆,來彌補自己的缺失。
後來我才明白,這種方式雖然可以一時得到滿足,但是你永遠都會像墮落地獄餓鬼道的惡鬼,無論怎麼樣都吃不飽,即使暫時填補了那個傷痛造成的空洞,最後那終究不是屬於你的一部分,總會消失。
那種「挖東牆補西牆」是很討人厭的吧?因為你的缺失,必須挖取我身上的那塊肉,造成我的缺失我的傷痛,那樣的行為,甚至會有打蛇隨棍上的趨勢。
我想告訴你,我發現自己長大了。
我,好像知道甚麼是『自給自足』了。
那句『我有我自己可以給我自己愛。我有愛。我能製造愛。』
昨天發生的事情讓我再次見證:『我真的學會了,我真的學會了。』
所以我可以把我的全部,都毫無保留的交付給你,沒有任何猶豫、懷疑,也沒有任何的希望,也沒有情緒,更沒有『因為我對你伸出了手,所以我要從你那裏索取情緒的價值與回應。』
因為你,是我認定的人。
所以我沒有甚麼好考慮太久的,也不是一時衝動。
人跟人是互相的?
那是一種屬於很個人的自覺,而非一種『要求』、『必須』、『標準』。
所以,我在那之後就跟平常一樣,沒有任何的期待或忍耐、自我欺騙。以前我是會這樣的。我是會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所以,對於這些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會有任何對你的期待、批判、設限、貼標籤。我甚至連你會不會因為這樣而有心理負擔的想法,在我打字出來之前完全都沒想到。
你照樣可以忽遠忽近,不冷不熱,但是對我來說我可以雲淡風輕,無動於衷。我們的狀態不會因為我做的事而有所改變,而我可以平靜無波地看著我跟你。
你知道嗎,這樣活,真的很輕鬆。
經過昨天的事情,再次證明我真的懂了。
這真的很好。『不要隨便賦予一個事件定義。』或是,『根本不需要定義。』
我可以縮衣減食,但是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至少,我不再對你只是口花花,只會用嘴巴講,像個花花公子、花言巧語只會畫大餅的渣男一樣;我終於有機會能具體實現我說的那些話的一部分了。
這是屬於我的自我成全。
反正,我也無法再對其他人動情。相信我,我試過很多次了,沒有人可以像你一樣讓我有這種心動。
之前我學會:如果不能學會珍惜自己、珍愛自己,那麼我永遠都是在不斷的向你討要我的缺失。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說過:我理想中的另一半,他可以是我的愛人、夥伴、戰友、兄弟(如果是姊妹也不錯,不過我想以你的個性你應該會很反彈。)、知己、家人、無須多說甚麼就能懂得對方的想法的老套靈魂伴侶。
當時我以為,這是一種很浪漫的說法。
後來,我才懂得呀,把那麼多角色全部都套用在一個人身上,對那個人是很沉重、很不公平的。
根本就是虐待你。
我回想起我媽以前就是這樣對我的。在我生命中爸爸這個角色是一個模糊不清的魅影,它只會傷害我、擊垮我、使我懼怕、使我絕望。
所以我要告訴你,媽媽對我來說也是爸爸。孩子是鏡像的生物,父母如何對待你、甚至要說成『利用你』,你就知道要如何複製他們的方式,在他們毫無所覺的時候、用他們的方式去索取你想要的東西。你甚至都完全不會覺察到自己正在這樣做。
我小時候懂事起就開始扮演她的丈夫、保護者、母親、朋友、情緒宣洩對象(而她以為那是一種『分享』、一種『革命情感』。)、智慧高於她的人生指導著她要往甚麼方向走會更好,對。我從小就是她的軍師、明鏡,能為她看清阻礙、排除阻礙。而我,總是恨鐵不成鋼。
女兒,是排在最後、最後、最後的角色,但她並不是全然的沒有給予,我也利用這些角色為我自己爭取了很多的東西:一架鋼琴、上繪畫班、鋼琴班、看不完的好書。
有一天,我夢見:你在你生活的地方,過著看似混跡於悠游自在,卻處在一種情緒的痛苦之中,你抱著殘破的心,內心明明渴望幸福,但因為受了太多、太多的傷,你已經不想做無謂的付出,我看見你孤獨、無助,一個人行走在冰天雪地裡,無助、迷茫、看不見曙光。
可是你知道嗎,你是一個手裡握著最好的王牌,未使出王牌前卻已經受傷,那傷讓你痛到忘記自己擁有甚麼。
而你的王牌就是你的能力。
我知道你的能力是非常好的。優於大多數一般人。
你曾經對我說過(是啊,我就像是擁有一顆下載了屬於關於你回憶的、硬碟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原來我還記得你說過那些。):『感情不就是要經過各種考驗的嗎?』你說,如果要真正得到你的心,我必須像不怕危險、披荊斬棘的王子拯救睡美人一樣,通過層層的考驗,最後到達那個位置。
『王子公主說』是我當時開著玩笑說的話,我說:『所以你是公主我是王子啊?』
你那個時候不置可否。
後來,我因為你的愛自由,跟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事情裡不被打擾,變得患得患失、恐慌、焦慮。我覺得這些痛苦遠過於跟你在一起的幸福,因為我當時是那麼的需要你。
其實你有很多次一直想跟我溝通這件事,當我們倆待在一起的時候。
你總說:『妳看,我們沒有待在一起的時候,就認真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後我們相聚的時候就全心全意跟對方在一起,這樣不是很好嗎?』
當時我只是覺得,一定是因為你不夠喜歡我,所以你可以那麼快就離開熱戀期,不然熱戀期、黏膩膩的階段,不是至少要維持個三個月嗎?
你總愛說『細水長流』才是最好的。
你說的對,我說的也沒錯。
只是,那時我沒發現自己在於『因為不會愛自己,所以想從你身上取得我所缺失的。』的狀態。
我總愛說人要懂得『及時止損』。
卻聰明反被聰明誤。至少我當時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概念,用邏輯跟理智去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我們都是人心肉做,不是雕刻,不是機器。
我離開你很多次,因為我太痛苦。
因為我覺得你不願意給予我想要的,所以你不值得我為你再這樣繼續患得患失、如履薄冰下去。
第一次我說要離開,是在我們的語音通話裡。
那個時候我非常擅於對你的很多沉默做出自己的解讀、演出自己的小劇場。我習慣把自己比擬成一個受害者,我甚至直接問你是不是PUA了我。(現在覺得那時的自己又白目又可憐。)
你對於我說的分手,有點傻眼,因為你甚麼都沒做,就只是做你自己罷了,但是我卻演了千百次小劇場,觀眾跟演員只有我一個。
你說:『妳不是說妳經得起考驗嗎?妳之前說的那些話呢?』
其實你那時候說得更婉轉,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教養與修養,所以從來未曾對我說出一字半句惡毒的話。你能拿出最惡毒的語言,應該就是不給予任何回應了。
那時候你可能開始覺得我就是個藉著感覺跟花前月下,只會花言巧語的說出應景話的渣女了。(我好像真的是很擅長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字典裡沒有害羞二字。甚麼話都敢說、想到就說:花俏的、甜蜜的、讓男人都覺得那是一種海誓山盟的。)
感情是雙向奔赴,而非如此不平衡。
層次不同,認知不同,說出來明明是一樣的話,兩個人的認定卻是完全天差地別。
我狠狠地刪除了你的所有資訊,讓我自己無法聯絡上你。即使再想念再痛苦都無法跟你聯絡,破釜沉舟。那時,我覺得那是對我自己好。反正我對你,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而且我看了太多毒雞湯。對,你的感情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我看毒雞湯搞砸的。對不起。那時我實在是太無助了。)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後,就在我很想念你、但我已經找不到你了的時候,我對著我以為已經是一個空帳號的帳號留下對你的想念,大段、大段無處可去的表白。
結果你竟然回應了。
那時候,那一刻,我的人坐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為了參加公司課程騎車去上課(殯葬業公會課程宣導。),然後我的機車在短短一個月內拋錨了三次(老機車被拖吊回去兩次、跟媽媽借的新機車也拋錨了。彷彿這個工作在積極地試圖把我趕跑。),我坐在機車維修店,坐在店裡滿是貓毛的皮質老舊沙發上滑手機,那隻老虎斑貓時不時的走來蹭我膝蓋一下、或直接跳我大腿上大剌剌的坐著,然後再搖著尾巴一溜煙跳開。
那次是我超級無奈的一刻。
然後我把累積了好多、好多你沒有及時看見我分享的想法,全部都key進一個我以為已經不存在的帳號,說著我最近發生的事。
然後你回應了。
用一種屌兒郎噹的、惡趣味的語氣,我還氣到在回程邊騎車邊迷路,看見你說的那些話的時候用語音罵你:『你這個渣男!』你卻笑了。我感覺到你惡作劇成功露出來的笑容。
那時候我慢慢地轉了想法。
在失聯的那段日子,我不斷的用自己的方式體驗你的心情、你的立場。然後我變成了真正的在換位思考。我變成了你。(至少我覺得我變成你了。)然後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於是我做的第一個直覺的決定是:不管怎麼樣,承認吧,我就是沒辦法,我就是只受你所吸引。
我實踐過太多次了。
事實勝於雄辯,就跟你明明不是異性戀,卻在冷血無情的權衡利弊後選擇了大多數人都會做的選擇。而後來造成的就是違反天性所帶來的強大痛苦。
『離開也是痛苦,在一起也是痛苦,那我就,順從我的本心吧。』
現在你就好好的任性,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休生養息,直到你心中的那頭沉睡的獅子自然醒來。
我知道你會醒來。
我長大了,我準備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