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午餐，從非基改開始！ –––– 一位媽媽的奮鬥歷程

■張明麗

不能免俗的，故事要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說起。比較麻煩的是，過程有些曲折。

2005年一個夏日的周末午後，我從原本應該酣睡的午覺起身，懊惱萬分。因為肚子有點脹氣，居然脹到腰痠背痛無法入睡。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而且已經困擾我好一陣子。我心想應該去看醫生了。

原本以為看醫生可以解決我的問題，沒想到竟是惡夢的開始。

醫生說我是一時腸胃失調，只要吃一個禮拜的藥就好了。我當然不疑有他，聽話照做！一個禮拜過去了，由於只是脹氣，時好時壞；我因為工作忙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好了沒？偶爾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只是，慢慢演變成晚上也因脹氣睡不好，而且漸漸便秘。於是提高了看醫生的頻率。有一次門診時，醫生壓壓我的肚子跟我說：「妳的肚子真的有點脹，我想可能是婦產科的問題。因為妳去年的大腸鏡很正常。」當下我覺得如釋重負，心想：原來是婦科的問題啊，早說嘛！趕快換科看吧！

可是，婦產科醫生說我沒問題，叫我回去看腸胃科。這次我回去之後，腸胃科醫生態度顯得不耐。他說：「張小姐，妳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想太多？我覺得妳的腸胃沒問題。要不要換個工作？」於是我就開始隱忍我的不適，說服自己說這可能是身體自然老化的現象。

2008年，我的不適無法因為隱忍、換工作而消失。隨著時間的挪移，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肚子會不定期腫起來如一顆汽球，伴隨著便秘，偶爾感覺小便困難。於是我去看了泌尿科。由於我有頻尿的問題，泌尿科說我是膀胱過動，為我做了膀胱水擴張手術。我以為這就是我的問題了。

沒想到手術不到三個月，便秘加劇，肚子腫脹得更厲害了。甚至在一天夜裡，我的肚子痛到尖叫出來。半夜起床上小號，居然上不出來！我感到很無助，覺得人生頓時變成黑白的，更無法想像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高度懷疑自己得了癌症，四處跟朋友說我的肚子痛、請大家幫我介紹名醫。此時正好一位同事的母親正在接受癌症治療，推薦我到治癌中心醫院，找一位胃腸科醫師做檢查。

這個醫院的服務非常好，把一個病人當成一個專案來處理。醫生細心聽我訴說多年來的困擾，我想我在這裡應該會得救吧！醫生也承諾我會幫我找到原因。於是我們從大腸鏡開始做起；答案是–非常好，問題不在大腸。於是我們接著做小腸攝影；答案是–非常好，問題不在小腸。最後我們做下腹部CT，沒想到結果也是一樣！這樣來來回回半年過去了，醫生給我做了相同的建議：轉診到婦產科看看吧！我想我應該快要找到問題了，就耐著性子去看該院婦產科。婦科醫師給我的回答也是一樣。她還跟我說：「我們西醫是這樣的，在還沒有致病之前，我們是查不出來的。」於是我就繼續轉診到泌尿科。該科醫師跟我說：「這裡是癌症醫院。妳沒有癌症，請不要來浪費醫療資源。」

於是我被醫院放棄了，而且被高度懷疑是個慮病症患者。走投無路！

我的身體痛苦不堪、無藥可醫，只能放任它時好時壞。只是壞的時候越來越多、越來越久。因為自己那時在銷售保險的關係，經常聽到一些人罹患癌症，覺得難道這是流行病嗎？因為醫生都說我沒病，五年之間，我就陸續買一些防癌險以防萬一。保額最高曾保到530萬水位。

2010年6月，我跟一位三個月未見的同事陳怡方見面。之前她也曾被我轟炸過，聽我抱怨肚子痛的事情。怡方長期以來臉色都不太好，感覺好像身體有問題。那天她居然跟我說：「我以前也是跟妳一樣，身體經常不舒服，去看醫生都檢查不出來。最近我終於檢查出來了，是癌症，而且是末期…」當下我感到很震驚，心想這會不會就是我慢慢走向的道路？

怡方說她的腫瘤非常惡性，決定放棄手術治療，轉往另類療法或是自然療法。她問我牙齒有沒有補銀粉？她聽說銀粉會對身體產生毒害，建議我去了解看看。我聽了馬上去做諮詢，反正任何方式我都願意嘗試，死馬當活馬醫。

諮詢師說我應該是汞中毒，建議我先去找有專業除汞設備的牙醫進行「安全除汞」，再來看看後續怎麼處理。她說：「一定要找有設備的醫師喔。如果直接挖掉銀粉，會二次中毒喔。」那時我突然想起那個肚子痛到尖叫、無法解尿的夜晚。當天下午，正好我因為牙痛去看牙醫，牙醫幫我挖掉一顆補有銀粉的蛀牙…而且我就是在2005年的夏天補了三顆大銀粉…前因後果突然被聯結起來。我當下相信銀粉有毒是真的，於是趕快按圖驥索找有除汞設備的牙醫去！

2010年年底，我依照指示在除汞前做了一些應有的排毒準備。除完汞當下，我的腸子開始明顯的蠕動、排氣，當下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救了！我繼續依照指示進行體內排汞，每天都解出很多的糞便，便秘開始慢慢解除。

與此同時，我的身體出現自律神經失調的問題。正好聽說有一位號稱不用吃藥的精神科醫師，由於我討厭吃藥，就跑去找他處理。醫師說：「人體會生病，有可能是因為缺乏某些微量元素導致。只要補充這些微量元素就會恢復健康。透過頭髮檢測可以得知結果，也可以看看身體是否有重金屬汙染…」聽到「重金屬」三個字，我的眼睛為之一亮，因為我很想知道我的體內還有多少汞，於是二話不說掏錢做檢驗！

二個禮拜過去，報告出爐，當時是2011年2月。資料顯示我的體內的確有汞，但更多的居然是「砷」！而且已經超過警戒範圍。當時我已經聽不到醫生跟我說些甚麼了，心中一直在想：那不是砒霜嗎？究竟是怎麼來的？

後來醫生建議我吃螯合劑，把重金屬熬合出來。但我決定去上一門長達半年的排毒課程，學習如何把毒排出體外，並重新學習好好保養身體。在上課的過程中，老師說：「毒要進到我們的身體很快，但要排出來很慢。如果進毒的速度快過排毒的速度，就會變成癌症。」他還跟我們說，我們所吃的很多食物都有毒。每個人三餐都要吃東西，但是通常一天只排一次便，有人甚致便秘。因此他說，不要再吃有毒的東西了。在此之前，我三餐「老外」，而且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的食物居然有毒！

不知道是誰跟我說的：古今中外，所有的政權不怕人民吃的食物有毒，只怕糧荒。因為後者會引起立即的動亂。而前者，雖然人民會被毒死，但是慢慢地死；只要不說，沒人會知道…

後來我讀了一些資料，發現台灣罹癌率在世界上數一數二；而致癌因素約20～30%是因為食物造成。後來我又知道，我們很多食物裡面有砷汙染。然後我開始尋找無毒的食材，三餐自己煮。剛開始不知道要去哪裡買，老是處於一種飢餓狀態。後來開始訂購一週一箱4,000元的有機食材，然後開始在各大有機商店流浪、各大訂購宅配通路遊走…，最後，在2012年2月才遇上「主婦聯盟」。基於自助助人的想法，很快地在社區裡辦了一系列食安講座，成立共同購買班，有7、8位鄰居加入。

我的身體在吃了無汙染的食物之後，一個月比一個月好轉；疼痛的頻率越來越低。一直到現在已經快要三年了，症狀已經消失。這件事情讓我堅信–食物是身體健康的根本！

至於怡方，在我上排毒課的過程當中，曾經透過簡訊與她聯繫。我極力邀請她來上課，覺得一定對她有幫助。沒想到她的回覆，居然是她已經住進安寧病房、無法下床了。她說如果她能活下來，一定要跟眾人分享她的遭遇，多活著的每一天都是有意義的…。當時我著實鼓不起勇氣去醫院看她，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自己得救、而她卻沒有得救的場面；更恐懼於去面對一個如此真實的死亡歷程。於是我又傳了一則簡訊安慰她，只是那則簡訊再也沒有回覆了。後來我從其他跟她比較熟的同事那邊得知，她在不久之後就往生了，大約就在那則簡訊之後…。對於怡方，我一直都非常感激她對我的幫助。至今她的手機號碼，仍靜靜的躺在我的手機裡，我沒有把它刪除，反而當作是對我的提醒。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去幫她訴說這個悲傷的故事吧。

碰巧我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當然分外重視孩子的飲食。事實上，她在我知道這一切之前，身體也差一點被毀掉；後來跟著我改善飲食之後，才整個改觀，變成一個快樂健康的小孩。此事以後有機會再說。

孩子在家，我可以把她教得很好，教她選擇好的食物跟零食。但孩子上學了，她在學校碰到的衝擊，是我沒有料想過的。剛開始她會把老師發的、小朋友分享的糖、果餅乾帶回來給我看，問我能不能吃？我分析給她聽，她決定不吃。改天去學校，她又拿到糖果、餅乾了；這些都是大家善意的分享。結果孩子因年幼只會用很簡單的語言說：「媽媽說這個東西有毒，不行吃！」可想而知，那會引起多麼大的反彈力道，跟面臨多大的人際壓力了。

可是孩子說的是真的啊！她有錯嗎？可是其他孩子分享的，可也是媽媽精心準備的點心零食啊！他們有錯嗎？其實都沒錯！是整個環境有問題。我決定不能獨善其身，必須挺身出來，跟其他孩子的家長分享我所知道的、關於食物的事情，並試圖改變孩子在學校的飲食。

當時受到高人指點。她說：想要改變學校的廚房，必須成為家長會會長，才能取得與學校的對話空間。當時，孩子剛進入基隆七堵復興國小附幼大班；我立即要求成為幼稚園的家長代表。當時應該嚇到不少人，因為我跟大家都不熟；而且原來的幼稚園園長，也已經拜託一位家長當家長代表了，實在很為難。最後因為我的堅持，才勉強取得參選會長的機會。

其實我並不清楚家長會會長是做甚麼的？只知道要透過這樣的方式，取得跟學校的對話空間；不過我隱約知道好像要捐錢。由於自己在知道飲食問題後，為了煮三餐、顧小孩，已經一路換16:00下班的工作、周休三日、降薪。哪裡有錢？所以競選那一天，我就開宗明義的表白，自己競選是為了關心孩子的飲食問題：「我很會做事。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幸好偏遠的小學校風氣很清新，就這樣我當上了家長會會長，開始展開校園「綠食育」大計。

第一次擔任家長會會長，完全搞不清楚學校運作、或政府資源申請管道。於是先跟校方談起自己的遭遇。起初學校覺得我的故事，可能是個人體質造成，食物不可能有這麼多問題。於是我開始轉PO一些全台各地的食育活動資訊在學校的FB社團。後來又陸陸續續爆發一些食安新聞，知名媒體也都大加報導，才漸漸讓大家相信這件事情的確存在。於是順利在下學期開辦一系列的「現在開始綠食育，用嘴吃出競爭力！」活動，針對孩子、家長、老師進行資訊的傳達與溝通。畢竟先有共識，才有改變的可能。

辦講座需要經費。當時心想，我這個家長會長沒捐錢已經很慘了，居然還敢花錢？不過講座還是得辦。錢的事情就一邊做、一邊想辦法吧，我心想！

當時在邀請講師時，其中一個單位問我：「請先說有沒有講師費。因為我們要申請時必須填寫！」我心想：公益團體也都很缺錢，講師也都很辛苦，那就付吧。錢的事情一邊做、一邊想辦法吧，我再度安慰自己。

2013年元旦，因緣際會受邀參加一場公益園遊會，於是牛刀小試順便義賣幼稚園的二手玩具，售得250元。這開啟了我後續的義賣二手物構想。

我把遇到經費上的困難，用書信的方式表達給全體家長，邀請他們慷慨捐出家中不用的二手物品。將義賣所得拿來當講師費，剩餘的則是拿來當作改善午餐食材的經費來源。結果家長們反應非常踴躍。這次的義賣品分成兩次賣完，一次是五月份的校慶活動，一次是六月份的社區活動。來攤位上幫忙的小朋友們發揮主動推銷攻勢，把東西銷售一空，合計得款9,943元。

三次的義賣下來總共得款10,193元。幸好講師中有些是舊識，有些則是「主婦聯盟」的夥伴；有的人講師費打對折，而合作社的夥伴則是全額又捐回給我們。這才讓我們有能力支應講師費用，心中真是萬分感謝。

辦講座需要聽眾。開學時的第一場講座，利用親師座談會時間，吸引到二成左右的家長參與。其他場次，學校擔心家長沒興趣參加、聽眾太少，將講座時間安排在周三下午，至少有老師們可以來捧場。結果家長參與率，果然十分低落。為了不浪費資源，學校還將講座錄製成錄影帶，開放家長借閱。而我這邊則是另闢讀書會時段，希望幫大家惡補一下。結果是…沒人參加，恐怕也沒人借閱吧？

當時心裡想：為什麼大家好像不太關心這件事情？是太忙嗎？還是不覺得食物的問題，有那麼嚴重？可是如果大家不來聽，就不會知道到底有多嚴重啊！後來我發現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寫信給家長。那是唯一可以直接傳達訊息的方法。

就在我覺得做得有點疲憊時，「主婦聯盟環境教育基金會」舉辦了一場「要營養、不要飼料」記者會。秘書長黃嘉琳邀請我擔任家長代表，發表對基改食品的看法。這不啻像是一劑強心針！感覺我們所做的努力，終於有機會跟外界的脈動有所接軌。

「綠食育」的主題，包含了食品添加物、硝酸鹽、基改、農藥等議題；最後為什麼說校園午餐要從非基改開始呢？

基改問題，其實是在2012年4月10日傑佛瑞．史密斯先生來台演講時得知的。在知道的當時，先是感到很迷惑–政府讓他的人民、尤其是未來的主人翁，吃這樣高風險的東西卻無動於衷？再來是很憤怒–為何我們到今天才知道？然後是很焦慮–我的孩子喜歡蔬食，她當時在學校是唯一吃素的小朋友。該怎麼辦？

身為一位媽媽，當然希望孩子在校吃的午餐全是無毒食材。然而改變食材最容易遇到的困難，就是經費問題。如果要全面改善，門檻將會非常高。於是決定找出頭號大敵–基改食材，它集合了所有的風險與罪惡於一身。先把它替換掉吧！於是請學校負責採買的老師，協助計算基改豆製品與非基改豆製品的價差，以便得知籌款的目標–每月增加8,000元支出。

之前的義賣所得，只能勉強支應一個月的費用。後續的經費怎麼來？畢竟義賣的物資跟人力都是問題，最後就往加收費的方向去思考：如果全校95位小朋友每月可以多繳100元，就可以支應全部開支。於是先詢問校方可行性？學校礙於過去曾有家長因午餐菜色不足問題，加收費用，最後遭到家長質疑，而建議此法不妥。

雖然校方基於好意，但當下我感到相當挫折，心想難道要就此收手嗎？難道自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沒事找事做嗎？於是我撂下重話說：「大不了我自己幫孩子帶便當！我不是閒閒沒事幹！下學年我不見得有時間再當會長。」當時時值學年末，正巧又接到一通怪電話，來電者說她自己是基隆地方媒體記者。我一聽是媒體，心中燃起一股希望，想說請她幫忙報導，幫我們想辦法找經費。聊了半天，沒想到她說：「會長妳要不要買茶葉當禮物送人？一包3,600元很體面…」我當場愣住。那時的我已經沒工作了，於是決定告訴她：我是一個沒錢、沒收入的家長會會長，沒錢買茶葉。我想她當場也是傻眼吧？沒遇過這樣的家長會會長，有夠不上道。

經過一個暑假的掙扎，我覺得自己好像不適合當家長會會長；但又覺得自己不該半途而廢，應該放手一搏。於是我決定先徵詢家長會全體委員意見，進一步調查全體家長意願之後再說。萬一真的行不通，就是投降–自己幫小孩帶便當了。

問卷回收後，發現46%家長同意、36%反對、18%無意見。這讓我有了一點信心，決定在此事上繼續努力。於是競選連任，並獲得全體家長委員投票支持。

由於學校有三成家庭屬於弱勢家庭，家長會決議採取不強迫的方式收取費用。至於經濟狀況較好的家庭，也歡迎他們額外捐款。同時我們決議自2013年10月份開始採購非基改食材。

在正式收費時，37%家長每月多繳交100元。30%家長在繳交100元之外，又額外捐款，大小金額都有。33%無力繳交、或未回收。很幸運地，我們原訂募集一個學期的經費，竟然意外募集到整個學年的經費；加上副會長方秀紅女士在她們公司發起額外的募款，也得到很大的支持。有的家長則說：「每個月只要多繳100塊就可以了喔？怎麼這麼便宜？萬一錢募得不夠，記得跟我說唷。」

整個結果非常鼓舞人心。原來家長們都在默默支持，他們不是不在乎，而是等待有人登高一呼而已。我突然覺得原來是自己動作太慢了，居然還讓自己有時間想東想西，差點放棄！

現在我們學校在非基改食材方面的經費，已經暫時高枕無憂了。然而，我感到一場真正的戰役才要開始而已。如果問我下一步還有甚麼計畫？我想應該是透過家長會聯合會的方式，在全台各地的校園宣導基改食品的問題，讓全台的孩子從基改風險裡面全身而退。

「欺騙的種子」作者傑佛瑞．史密斯先生說過，只要人口中有超過5%的人拒絕基改食品，進口廠商就會覺得無利可圖，放棄進口。目前台灣總共有10,695所學校，459,653位學生。如果每位學生有三位家長–爸爸、媽媽、爺爺或奶奶願意挺身而出，就有5.9%的人拒絕基改了。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值得努力的目標。在此我想呼籲：其實人人都可以這樣做！全國家長團結起來，推動非基改校園午餐立法，一起把基改踢出校園、踢出台灣。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復興國小可以和當地友善小農合作，讓食材全面升級為無毒！

其實，和很多人比起來，自己算是後知後覺的了。然而正因為後知後覺，所以只能用即知即行來彌補，讓一切不致於太遲！

最後我想說：「為了心愛的寶貝，媽媽們，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