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聊齋》的儒家思想。
趙起杲《刻聊齋誌異例言》有云:「先生是書,…其義則竊取春秋微顯志晦之旨,筆削予奪之權」。此即說明誌異不僅具有莊、列、史、漢的文體,且寓孔子作春秋之意。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而誌異的「筆削予奪」,即寓春秋的微言大義,以期亂世中的「鬼狐仙怪」,消聲匿跡,重歸天下於郅治。
誌異於諸篇文章均有儒家的思想,以忠孝、仁義、道德分述之。
(一)忠孝
「孝」在誌異中特別強調其重要性。論語學而「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則言孝尚必須忠孝兩全,故文雖著重「孝」,實則「忠」亦涵括其中。在卷六「青梅」篇中,敘述了張生及青梅的純孝故事。張生家境困苦,但「性純孝,制行不苟」,自己常以「糠粥」為食,而事父母則為「豬蹄」。其父臥病時,張生「抱父而私,便液汙衣,翁覺之而自恨,生掩其跡,急出自濯,恐翁知」。張生之純孝,青梅深受感動遂託以終身。入門後更孝敬翁姑,曲折承順更甚於張生,家事一切包辦,後張生以鄉會兩試,連連奏捷仕至侍郎。張生因孝而顯,青梅因夫而貴。作者所要表達的:孝順是做人的根本,上天一定會眷顧孝順的人。
(二)仁義
孔子學說的中心思想是「仁」,孟子是「義」。仁義範圍極廣,大凡善行義舉「勸善懲惡」皆包含其中。有人說聊齋是一部「義」書,看來一點不假,其實仁義不能完全分隔,因為凡屬仁行,亦必為義舉,義常在仁的行為之中。如《王六郎》篇,本有婦女新鬼來為王六郎替死,但他因一念惻隱之心,憫惜抱中之兒,救母子二命,不以自己一命為惜,而以母子二命為貴,繼續為鬼,他的仁心仁行感動天帝,由一河之鬼擢為「土地神」。令人體會到王六郎不是什麼鬼神,而是標準的仁人君子。
(三)道德
儒家最崇尚道德,聊齋裡有不少篇目或言修德,或言敗行,均屬道德範圍。如「僮人語」篇,「長安土方棟,頗有才名,而佻脫不持儀節。每陌上見游女,輒輕薄尾綴之。…見見車幔洞開,內坐二八女郎,紅妝艷麗,尤生平所未睹,目眩神奪,瞻戀弗舍,或先或後,從馳數里…」這段文字,把方棟寫得不像人樣,因為方某已輕薄到極點了。雖然方某可能不懂什麼叫做「非禮勿視」(論語顏淵),但以文意推之,他可能還不只是為「視」而己,而是心存忘念意想非非,顯然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故事中若無倫理道德的充實,必然缺乏中心主題,內容也必乏善可陳,甚至索然無味。因而誌異所以能傳誦古今流播中外,即因深具雄厚的道德力量,從故事中或隱或顯得表現;而道德是從儒家闡揚、發展出來的,故聊齋裡有很濃厚的儒家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