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當事人說不出是METOO,但現在我覺得就是METOO的METOO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近期的METOO,每個圈子都有人陸續被踢爆,到目前似乎沒有消停的趨勢,而且還被某黃姓藝人硬扭成YOU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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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內的教養,從來不談與熟人的身體界線,女孩子面對親友的碰觸,得既大方又不扭捏

我的成長的過程中,大人往往「只會」特別強調,要提防路邊搭訕的怪叔叔,與敲門的大野狼。面對愛用摸摸、碰碰來開玩笑的親友,女孩子要大方,不可以彆扭,說「不」是不禮貌的行為,大人(或比自己上位者)又不會吃了你也不會害你。

質疑親師長官的權威,與看似玩笑但可能別有用心的言語和動作,那是家裡不能談的禁忌話題。即使對方別有用心,他只要辯稱自己是無心的,你也要相信他是無心的。其實動作者(通常是男性的上位者)往往不需要為自己辯解,幾乎都是旁人在為他們辯解,而且往往是女人為男人的行為辯解,說那是「在玩」、「在開玩笑」。

如果我認為上述的行為根本是不尊重也不好笑,那我就會被視為思想偏激又扭曲的女生。我所有不舒服的感覺,都是我曲解了大人的善意所致,腦袋有問題的人,才會把開玩笑曲解為惡意。然後,會有更難聽的羞辱言說在等著我:

你現在是生活過太爽,「討皮痛」嗎?
你有賺錢嗎?你有養家嗎?你現在是吃飽太閒不懂大人的賺錢的辛苦嗎?

原來上位者賺錢持家很辛苦,就等於有一張免死鐵券,不尊重的摸摸碰碰都不該跟他較真,不然就是幼稚不懂事。一個懂事的女孩,就是要不把摸摸碰碰當成一回事。

延伸閱讀:爸媽無心的話,讓權勢性傷害更容易得逞 家長須知的七件事|天下雜誌 (cw.com.tw)

目睹公司的尾牙,就是個大型的性騷場合,你遇過嗎?

我在年紀很小的時候,曾在家人任職企業的尾牙,目睹大型且公然的集體性騷。

如果是已婚男職員抽到大獎,主管會要求讓男員工的太太上台,向主管親親表達謝意。至於妙齡、有點姿色的單身女職員,主管也不能放過要親親的機會。

怎麼親?主管說了算。有些男主管臉皮薄一點,不好玩太開,輕輕碰一下臉頰,意思意思,就給過了。如果有些男主管已經喝開了,還會趁著酒酣耳熱,此時不揩油更待何時?會要求嘴對嘴。

此外,抽到普獎沒上台的女職員,會被就此略過嗎?當然不會,男主管會在沿桌敬酒亂聊的時候,隨意拍肩、搭背、摸屁股。

那些年,看到上台被男主管揩油的太太們,不少人在台上面有難色,非常不自在,或許為了讓先生在公司好做人吧,還是勉為其難,XX捏下去就親了,誰想跟大獎過不去呢?抽到現金獎也是一筆不無小補的家用。

現在我也不清楚,究竟當年那些不時被主管在工作場合,或聚餐時被碰觸肢體的女職員,有多少人根本不樂意,但只能默默吞下,不便表露,要是真的拒絕,他以後在辦公室要如何自處?別的女生都給摸,就你不行?你金枝玉葉?豌豆公主嗎?主管是要跟你表達親近與友好,幹嘛這麼見外?又沒有真的放進去。

總之還沒幾歲的那時,看到那些畫面,就覺得不舒服,但說不出哪裡不對,在要求孩子聽話乖巧,不啟蒙質疑權威的教養脈絡下,面對權力比自己高大上的父母,根本無能陳述自己不舒服的點,尤其,我爸就是那些男主管之一。

進入青春期,心裡暗暗在想,如果以後我成為別人的太太,也要這樣嗎?而這些太太會怎樣教養自己的下一代?

媽媽以前也是為了爸爸,讓他的主管親親啊!我還不就這樣過來了,也沒少一塊肉也沒死掉。人家是開玩笑而已又沒惡意。

孩子白嫩的手臂,成為男性長輩慾望的祭品

自我有記憶以來,家族的長輩群,尤其是男性長輩,多半有要求啃咬幼童白嫩皮肉的癖好,可能是他們從小也是被上一代這樣啃咬,覺得這樣是表達親近與愛的舉動(吧?)。

我一直很不解為什麼幼時白嫩的手臂,得成為給那些男性長輩摸摸、聞聞、咬咬的肉肉,是怎樣?有時候是要孩子伸出手給他看,冷不防在手臂上咬個齒痕;或是拿糖果餅乾利誘,讓你願意給咬,哪個孩子看到零食不會心動?孩子要是盧太久,或面露抗拒的話,還會被周遭的帶有毒性的嬸類、姑類、媽字輩的女性親友們,嘲笑這樣「不大方」、「扭扭捏捏」、「跟你玩又不會害你」、「不知好歹」。

我從小到現在,個性還真的非常不大方,但當時百般威脅利誘之下,還是會妥協,多次讓男性長輩在我白嫩的手臂上留下啃咬的痕跡,外加殘留尼古丁味道的唾液,超噁!

以前我爸很喜歡在開車的時候,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就伸到後座,要求小孩伸出手臂到前座給他咬一下。孩子逐漸懂事之後,漸漸不太吃這套,或許女兒也從嫩肉變成老肉,也讓他不愛玩這套表達親情的招式。

因為當年即使覺得這樣很噁,腦袋裡也沒有那個思想資源去表露自己的不舒服。甚麼「性騷擾」或「身體界線」這些概念,在當時根本不存在。

多讀幾年書,有了點性平與身體自主的意識,才驚覺長輩利用自身的權勢,把啃咬當成親情的趣味,這其實根本不健康,而且變態。世代之間的權力本來就不對等。


這些人愛摸愛碰的人,究竟在怕甚麼呢?大概是權力旁落的焦慮

長年以來,活得若無其事,也若無其事的活,不然大概不可能在銀幕前發這篇文章。回顧自己當年目睹、經歷過的那些親親、觸碰、啃咬,一邊看著現在METOO連環爆,陸續翻車的豬哥們,也在做類似的事,這種既視感從上個世紀末到現在,還是依然鮮明。

而台灣這個父權社會,一樣滿溢著對加害者的溫情與原諒。期待受害者不要跟性平意識不足的長者計較,過去就過去了,受害人幹嘛不放過自己,一味對老人翻舊帳苦苦相逼。

例如當我跟家人表達老爸或男性長輩過去的那些行為讓我不舒服,往往會成為全家霸凌跟敵視的對象。人家很可憐耶!辛苦工作賺錢養家一輩子,還要被我偏激的思想曲解,我真是不孝女喔!

而那些看似應該具備/學習到性平意識,卻在METOO中翻車的各界青中年翹楚,則利用看似懺悔實則避重就輕的道歉文,試圖讓自己安全下莊,有些人渣眼看大火快撲向自己,選擇自爆再搞個YOUTOO然後自殘送醫,這種要死要活的套路,我這幾十年也看很多長輩搞過,總之就是別人也這樣,為什麼只跟針對他,不管啦反正他就是覺得自己沒錯,被針對了就死給你看,順便拖別人下水。

此外,這個社會對受害人高標準的檢視,也一樣數十年如一日。幹嘛當下不立即反應,到現在才說一定是別有用心,大概跟我一樣思想偏激,還有被害妄想症,總之不正常的女生才會把開玩笑當成性騷。

延伸閱讀:張茵惠︱去法律到不了的地方,把恐懼注入他們心中:MeToo唯一的武器 – 思想坦克|Voicettank

醒醒吧!性騷不存在,你覺得有性騷,是因為生活過太爽

講不好聽的一點,如果今天我是一般上班族OL,在職場遇到類似的事情,其實家人有九成不會站在我這邊,還會覺得我大驚小怪,為什麼別的孩子上班都沒這個問題,就你上班問題最多,一定是不想上班,不想讓父母回收投資。

而且要是真的遇到豬哥,不想被摸被碰那得要有技巧的閃躲,對方惹不起那就躲,但是不要跟薪水過不去,甚至我因為這樣不想待在公司了,可能還會用眼淚跟哭鬧情勒我,說我不懂事,不懂賺錢的重要。

人光活著還有呼吸,就好不容易。我想信當年有孩子樂於被啃咬或親親,長大之後也這不認為這是甚麼性騷擾,反正忍忍就過,不要跟上位者計較這個,而且自己可能繼續拿這套,教育自己的下一代,給熟人摸摸親親沒甚麼大不了。

但是,不要覺得我也應該要做如是想,因為,我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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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天哪,你分享的經驗好多都像是現代鬼故事,真是辛苦了。特別是看到啃咬手臂那段,描寫齒痕、煙味,光看文字我都快昏倒,還好當年我沒經歷過。現在如果有人真的要啃咬我家小孩的手臂,我會先把那個人踹飛。
Cathy Tsai │ 蔡凱西-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6/29
德意志黑眼圈 這些鬼故事在台灣社會還是現在進行式喔。
艾克星貨鋪-avatar-img
2023/06/28
"顧全大局"、"識大體",是許多自以為自己很懂社會生存手冊的大人最長說的,對他們來說,即使被性侵,也只能怪自己長太漂亮、穿太暴露,讓別人有遐想空間。
Cathy Tsai │ 蔡凱西-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6/28
艾克星貨鋪 就當奴才當出快感,也期待子女能享受這樣的快感。下一代可以選擇比較不卑賤的活著,他們反倒不樂意而且心理不平衡。
思密-avatar-img
2023/08/29
在我看來黃子佼根本不像他講的有悔意。他要是真有悔意,應該去自首,不是自殺。他會出來承認,就是因為被人指控了嘛!要是這些人一直沒有出來指控他,他九成九會一直裝死下去,然後拿自己已經變成好人當理由來安慰自己,繼續享受自己塑造的好形象帶來的種種好處,而那些被害人也不會得到道歉或補償。他才不在意咧!嘴裡說什麼知道自己錯了,都是放屁。他只是人設毀了在那邊崩潰罷了,說穿了都是為了自己。
現在真的是 METOO,YOUTOO, 大家 TOO了
Cathy Tsai │ 蔡凱西-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6/30
Danielson在童話王國丹麥 好像TOO!
李政旺-avatar-img
2023/08/06
性騷擾申訴案件逐年增加中,希望這樣的態勢可以遏止色狼。我在這篇文章的中整理了相關資料,歡迎一起參考。https://vocus.cc/article/64cf0205fd897800010feb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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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史的寫作課、足跡與人間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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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嚕貓的狗奴,很魯蛇的自由寫作者,2018年定居方格子,在這裡寫旅行史、遊記與魯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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