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很喜歡說「禪」,只要是無法透過感官去理解的,都說是「禪」。可說來說去,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得出了一個結論----凡所有神祕的、具甚深微義的、非尋常能懂却又引人嚮往的,就是「禪」了。
既然「禪」是如此的難以捉摸,非是任何文字、語言及形相能夠加以具體描述的,誰有資格教學呢?拿没有人懂得要如何提出辨證的學問出來教,誰知道你講得東西到底對不對?
例如:某某老師開了坐禪、參禪、行禪等高收費的教學課程,吸引許多學員報名;但站在佛陀創始「正眼法藏」(禪之流傳,係從佛陀當初在靈山會上拈花,眾皆默然,獨迦葉尊者一人微笑而來,事後却連半個字都不曾解釋過。)這個法門的角度來看,硬是編出這些課程來教,似乎怪怪的。
坐禪?如果禪可以「坐」出來,石頭豈不是也能磨成鏡了!
參禪?如果禪可以「想」出來,幻境豈不是也能化成真了!
行禪?如果禪可以「行」出來,跑車豈不是也能修成佛了!
不知禪為何物,坐、修、行就只是表面功夫,獨有形,缺少義,連皮毛都搆不著,勉力為之,頂多像是「路徑」。事實上,這條路徑的終點到底能通往哪裡,倘若指標的方向打從開始就不對,難保不會直達魔域。
《金剛經》言:「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連「心」都不可得了,「禪」要靠什麼來得?遑論是教學了!
禪雖然不能用說的,但在尋常的生活中,藉著許多不在我們意料之中的情節與畫面,也還是可以意會的。
分別來自不同地方的12個人,搭乘某棟商業大樓的同一部電梯要到頂樓參加喜宴;電梯關門才剛要啟動上升時,竟有人偷放了一個屁,臭到眾人緊掩口鼻,暗自咒駡。----「臭屁」無須特別解釋,但見在場人士幾乎同一時間,不待有人發號施令,就產生了「意行一致」的共鳴。
還好,有人迅速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舉高、點火、左右晃動,不超過三秒鐘,便使臭味全消。----屁中含有甲烷的成份,類似瓦斯,當密閉空間迷漫著大量的臭屁之氣時,點著打火機除味,要比空氣清淨機更快速有效,這是常識。
混亂局面,秒回平靜;那人一邊將打火機放回口袋一邊開玩笑的說:「好一股禪味啊!」----原本互不相識的12個人,瞬間化解尷尬,不約而同的笑了,也不在意臭屁到底是誰放的了(因為只要是人,都會放臭屁),隨後一起走出電梯,將這個令人難忘的共同經驗,長存於心。
「好一股禪味!」;無須多言,即生共鳴;直指核心,解決問題;會心微笑,走出困局。一個臭屁的壞因,竟也可以產生美妙的好果,要像是這樣的一種呈現,才算是稍稍具備了禪的概念。
真正的「禪」,是不分內外,不屬動靜的,它就在萬事萬物當中,時時圍繞在我們的周圍,生根在我們的心裡。它不可能被找到,只有被發現,而在那個發現的當下,很難說清楚、講明白,因為誰也沒有辦法將痛苦或喜樂的經驗,一絲一毫、完整不漏的表達出來。即便是「禪」這個字,看在眼裡一個樣,心裡却是各吹各的調,那都不是「禪」。
其實,越是簡單,越是純粹,就越接近禪的意境,說太多,反而離禪越遠。人生想要過得簡單,活得純粹,就要對禪意能夠有所體會,而不是一天到晚把禪字掛在嘴邊、搞得好像很複雜、很神秘;或是異想天開以為花錢就能買到或學到。當你能夠把所有發生在你周遭的事情,完全不當作一回事兒,無論外面是如何的風狂雨驟也不影響你內心的平靜,基本上,你自己就是一位禪學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