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生活很清簡,爸媽是教書的,那個年代做老師的人工很微薄,爸爸除了日間工作外,晚上也要教夜校來維持生計。
我記得家中沒有甚麼擺設,最多的東西是爸爸的書本,而唯一的裝飾是牆上掛着英國19世紀初葉畫家John Constable的《乾草車》複製印刷品。
長大後好奇問爸爸為何選擇《乾草車》,他說其實他對這幅畫沒有認識,但很喜歡畫中的雲。
我也被這幅風景畫吸引着。
也記不清是幼稚園還是小學了,這遠古的片段至今還是很深刻。
放學後的家十分寧靜,雖然是下午,但大人拉了厚重的窗簾不讓太陽曬進客廳來,室內光線很暗淡,令這幅畫變得更加穩沉。可能是因為沒有陽光罷,我記得風扇是關着的,客廳的空氣是靜止但清涼的。大人沒空與我玩,無聊的我會傻更更抬着頭望着這幅色調沉實和沒甚麼動態的畫,一看便會是好一段時間。
《乾草車》能夠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想是因為我的童年一定是過了許多個這樣的下午,看這幅畫可能看了無數次的緣故。我記得小眼睛會跟着畫中的白雲四處遊走,亦會停到溪澗中的馬車上,看着輪子與水交接之處。
最想不到的是,雖然爸爸後來把畫換掉了,我成長後也搬離了這個家,但童年的恬靜卻是留藏在心底。在極度徬徨失意的日子,它成為穩住我的錨,讓我可以從心裏的深處找到兒時牆上掛着這幅畫的景象,來重拾當日安全穩妥的感覺。
很感謝你讀到這兒,讓我的文字能夠與你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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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黃璧怡([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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