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對於大病來說不算嚴重,對於小病來說卻是惡疾。除了當下的治療,還要吃長達5年的藥。
隨即的想法是告別。與生命的最初告別。仿佛父母給與的一切都在慢慢不見,剩下的是自己在這一世要面對的各種殘酷險境,打造出一副面對此生的盔甲。
人總是不想看到不夠美好的現實,模糊那些終歸要來到的痛與苦。我們假裝永遠健康有活力,可是當真的發生時,卻那麼的錯愕與不知所措。
想到生,想到死,想到渴望與夢想,想到愛,想到被愛,想到不舍,想到不肯放手……想到看破,想到坦然,想到仿佛覺知一切的真諦。
就這樣在腦子裡各種思緒,紛亂,卻真實。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副身體,就不再是現在的模樣。就好像在倒數生命的日子,如果這是真的,我能夠怎麼度過?
因為從那以後,你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可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那麼自在,以為自由永恆。
當下忍不住一陣心痛。於是在醫院的角落裡失聲啜泣。因為失去,因為不得不告別。告別曾經有的自在與自由,告別父母給予的髮與膚。因為不一樣了,因為不再完整。有些東西死去了。永不再回來了。
母親不在了,父親不在了,連我自己也有一部分不在了。
原來我會失去,原來我沒有永恆。
原來要接受這個事實,是這麼痛。
擦乾眼淚,回到現實。默默的去吃了一份下午的午餐,看到小Q傳來的訊息:“結果如何?擔心你一整天耶!”“我陪你,我永遠陪你”……
這是一個總是令人操心的孩子,總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樣子。可是在正常的時候他總是暖暖的,貼心可愛的。有時候還像嬰兒時嘟著小嘴,下意識的動作還是那麼幼兒。一個沒有完全長大的孩子,現在說要永遠陪我。
忍不住眼眶又濕潤了。
今天早上起來,打開我曾經最愛做的有氧操影片,拿起啞鈴,我要珍惜這還有不多的自由狀態,好好的做滿這一個月的運動。也要好好珍惜每一個生命的當下,因為唯有愛與被愛不能湮滅。
壞消息來了,好消息是我依然每天可以迎接太陽升起,以不同的樣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