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996到007,當了近20年的社畜,對這幾組數字特別有感,像敏感性牙齒喝到冰水那樣刺激,這不是一夕暴富的彩票號碼,而可能是一夕暴斃的數字牢籠,上午九點到晚上九點,一週工作六天叫996,以台灣職場的說法就叫「上班打卡制,下班責任制。」,但這樣還不夠,在多重瘋狂”內卷”之下,(內卷意味競爭白熱化),又延伸出007,意味著全天候全年無休,可以想成7-11,24小時不打烊,但孤身一人怎敵過輪班制,古人戰死在沙場,現代人猝死在職場,屢見不鮮。
在上海廣告公司搭檔過一位美術背景的創意總監,他曾有段時間跳到某家龍頭企業的家電品牌做品牌設計總監,他透露出的薪水令人羨慕不已,基本年薪百萬(人民幣)起跳,一年中除了季獎金外,還有年中年終獎金,有時候獎金甚至比月薪多好幾倍,這樣誘人的條件下,當然收拾行李飛去廣州,不到三個月他便打道回府,我笑他:甚至連第一季的獎金都還沒領到怎麼就回上海了?他看起來很疲憊,搖搖頭回,因為那間公司是007,不管能領多少錢,但命只有一條。
Google美式的上班模式,鼓勵員工創新,做些看起來沒有用的事,才有可能想到不一樣的創意,在華人的職場環境尤感不可思議,特別是高速競爭的中國一線城市,那是肯德基比麥當勞大的魔幻世界、國潮美妝品牌永遠在前十名、世界品牌不懂接地氣就要重新洗牌、是個連老外都加入一起內卷的環境,因為只要沒有比別人快產出,馬上就被攻城掠地,人口不是紅利,是競爭,以前用一週的創意發想,現在一週內就要執行完畢還太慢,一週內多少網紅已經隨手拍出幾萬支影片,只要慢一步,就會落後千萬商機。
就在幾週前,不小心看到臉書消息,台灣廣告圈的大老開了新公司,大大標題寫著「专访:两位知名广告人,开了一家1065的创意公司」,我被標題吸引點進去看。
"1065" 在廣告圈中這迷人且幾乎不可能的數字!
1065意指:10點上班6點下班,一週工作5天,如果這家公司早點誕生我大概會再做個廣告幾年吧?!從小卷到大卷到太卷的廣告行業,這間公司開創意會議竟然只要20分鐘,效率出奇令人膜拜,超激賞!要我獻上膝蓋百次我願意,遙想我最長一次會議開了快10小時!沒看錯~~~10小時!(老闆喇賽的時間大約佔9小時50分鐘),中途還叫便當到會議室繼續開,比1065一天的上班時間還長!
我更待過一天工作16小時的廣告公司,週末不成文規定要加班,過年要提早兩天暖機暖腦,平日更是不用說了,回家常常凌晨三四點,睡到快中午才匆忙去公司,在那樣的環境中,每個同事到最後都沒話聊,更何況聊出"創意",因為我們的生活只在家與辦公室兩點一線,有同事甚至都不知道正常公司上班時間是幾點?早晚高峰也從沒看過,過著彷彿與這個社會脫節的人生。
文中的大老:鎧爺,我非常肯定他從以前就是廣告圈的不加班派"清流",他說:「“广告人要丰足创意养分,就得去生活,所以太阳下山后,才是光合作用的开始。”」
他是我(還是菜鳥文案)老公的第一位師父,幾乎天天準時下班,還教導他很多很多,不只知識更是身為創意人的風骨,非常羨慕啊!
文末這段:「公司再怎么大,最多到30个人,但我心里觉得20个人最完美。你知道20个人,团建或干嘛都刚好一辆车,然后席开两桌、一个包厢。也不要有什么表演、什么晚会,不用啦。iPad抽一抽、吃吃饭就很好。」,說到底,為什麼尾牙要叫員工表演?當然有表演欲的同事可以自己舉手,但拜託讓沒有的人也能好好吃飯,這應該是基本尊重吧?如果我還在職場一定立刻想辦法進入這家公司,光是1065就是廣告圈的天花板。
雖然我很詫異為何廣告圈的大老幾乎都走同樣的路:不好好退休反而去開公司,難道不想去休息嗎?但我相信,正因為有他們(謎之音:大老之所以大老就是不像我那麼柴廢)才有這樣善的環境,新的標竿,讓想從事創意的新世代能有不追趕不急著賺錢、一心研究創意的選擇。
1065,我相信這是職場善的循環,不內卷也能找到創意的魔法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