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一個痂,每當它發癢的時候就想抓它,
直到它被抓到流血,然後就這樣讓它在疼痛之中重新凝結。
之後每過一段時間,又再重複這件事情,
直到那個地方不再結痂,它才算真正的消失。
今天我跟學生時期的畫室老師說:「我想創作,但是我沒有想法。」
因為過去創作的動力,排除為了學校功課所做的作業,絕大部分的動力來源都是在於我的性焦慮。
雖然我無法確定我的性焦慮是不是已經減少了,但是確實自從我開始有FWB以後我就沒有像以前在性方面上有非常大的焦慮。這導致我現在想創作時,我實在是找不到動力(或者是一種比較關鍵的靈感)去表達我想講的東西。
其實不可否認,在今年以前,對於我缺乏性吸引力這件事情,有非常大的焦慮和憤怒。
但是這個焦慮並不單單只是因為「我得不到異性喜歡」,而是在於因為這個因素,所以我對於我身為原生女性的存在很迷茫。
當然這對一般女性來講,可能會覺得到底為什麼需要焦慮。特別是對於一些有性別政治立場的人而言,可能會覺得我的觀念很傳統。
這種想法是很自然的,因為對他們來說,我天生就是原生性別女,既然我本來就是女的,為什麼要對我的性別認同感到迷惘?
其實,我對於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會感到生氣,我甚至還有點羨慕,因為這表示他們生活中不會需要思考這樣的問題,所以才會這麼覺得。
那麼話說回來,我明明是女的,我到底在焦慮什麼?
如果要說我的焦慮是什麼,我覺得是一種我的原生性別跟社會刻板印象的衝突。
由於我的外形不符合社會刻板印象,這導致我的人生跟一般女性有落差。也因為這層落差,才導致我對於我的身體非常焦慮,進而導致我對我的身份感到焦慮。
無論今天大家是否同意「女人有自己的認同」這種事情,一個人每天在生活中遭遇的事情,無論這件事是友善還是不友善,哪怕它多微小,它都會影響我們如何思考自己在世界上的定義。這不是只要我覺得「我有自己的自我認同」就能解決的事情,否則「愛自己」在當代不會是一個顯學。
所以當我們在外貌焦慮,或者是求偶焦慮時,其實是在焦慮什麼?在這裡所焦慮的,並不是單純的被男人認同,而是希望自己被社會接納。
因為不被社會接納,所以我們才需要對自己有個定義,於是我們尋求那個被社會接受的定義,因為如果我們存在沒有本質,那我們存在在這個社會的理由是什麼?
其實,即使現在我早已不再是過去的我,我還是對我的存在感到焦慮。
每當我看到身材好的女人,或者是二次元形象中,女人誇張的身材比例時,我還是會覺得非常焦慮。因為這意味著多數人對女人的刻板印象是這樣,所以才只能接受這種形象。
我有時候會思考,如果我打從一開始就是這種長相的人,我是不是會過得比較快樂?
但是青春是不會回去的,即使我現在已經擁有我想要的東西,但是那種過去的遺憾依然還是存在我心裡。
它就像一個痂,每當它發癢的時候就想抓它,直到它被抓到流血,然後就這樣讓它在疼痛之中重新凝結。
之後每過一段時間,又再重複這件事情,直到那個地方不再結痂,它才算真正的消失。
焦慮或憤怒,在「存在」的議題上會無可避免的發生,因為人之所以對存在感到焦慮,是因為我們跟社會對「存在」定義有衝突。
但無論今天我們焦慮的理由是什麼,可能在處理存在的議題上,我們需要承認這種焦慮——也許社會覺得這種焦慮不可以存在,但是我們在排解自己的焦慮時,必須要承認以及接受焦慮的存在,我們才有能力化解焦慮本身——無論化解它的方式是什麼。
當我們在處理「我為什麼存在」的課題的時候,我們需要正視自己的情緒,並思考我為什麼有這些情緒。
如果我們連自己都無法處理,那麼在面對全世界的沒道理時,「他人即地獄」的問題在自我存在的定義上,就會真的成為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