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學而第一)。
孔子說:『君子吃不求飽足,住不求安逸,多做事而少說話,追求道義、以此為標準要求改正自己,這樣可以算是好學了』。
孔子認為,君子,今天我們可以理解為精英、理解為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不應當過多地去追求物質享受,在吃穿用住上花太多心思;而應該多花精力在求學上。人的時間是有限的,如果過多地追求吃喝玩樂,當時用於學習的時間就少了,也分散精力和渙散意志。做不到一心一意,心無旁騖。
孔子自己做到了這一點。為了求知可以不計較物質享受。
葉公問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雲爾』(述而第七)。
葉(shè)公,姓沈名諸梁,楚國大夫,封地在葉城(今河南葉縣南),世稱葉公。可能這人風評不好,後世葉公好龍這個寓言就編排到他身上了。
孔子62歲時從蔡國流落到葉城,先派子路去與葉公接洽。葉公就問子路孔子是怎麼樣一個人。孔子在很多方面都很優異,子路不知從何說起,才能對葉公的胃口。乾脆就默不做聲。回去後把情況向孔子彙報了。孔子就埋怨子路道,『你怎麼不說,其為人也,發憤好學以至於廢寢忘食,沉浸於學習的快樂中而忘掉其它方面的憂愁,從年輕到現在,都保持這種好學的精神,不理會自己快老了!』
孔子這種學習狀態,在學習中感到快樂,『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學而第一),稱之為主動學習。學習是為了感受學習的快樂,而不是為了學習的結果。為了好的前途和物質回報,好的成績和榮譽。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憲問第十四),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他感歎古人像自己一樣是為自己學習,今天像他這樣的人太少了,只有顏回算得上。大多數人都是為了學習的結果而學習,為了他人而學習。其實他對古代的憧憬完全是一廂情願,是為了借古貶今。我們現今時代的應試教育,『今之學者為人』的現象才更嚴重,學生學習缺乏主動性,基本上是來自於外在的壓力,家長和學校的壓力,自己想出人頭地。
但孔子並不反對學而為人,學以致用。學習仁道和禮規禮儀,最終是為了入仕為政,推行仁道。只是他認為僅僅這樣還不夠好,要能發自內心地熱愛才是最好的學習狀態。
但也不是說學習與物質享受就一定衝突。為了學習就必須得粗茶談飯,居住簡陋。而是說不要將物質享受當成人生的目標。好的物質條件當然更有利於學習。吃得好,住得好肯定營養好、精神好,學習效果會更好。孔子本人其實在吃上還是很講究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家裡有條件或者自己學有所成,順帶有了好的物質條件,豈不比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更好。但如果陷於貧困,則應像顏回那樣『不改其樂』。總之,既不要以物質享受為目標,也不要在物質享受上花太多時間和精力。但不妨利用更好的學習工作條件和不期而遇的物質享受。物質回報只是好學有所成的副產品。『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並不是孔子的本意。但孔子的主張確實演變成了求學為了物質回報這樣一種關係。
孔子這裡強調『敏於事』,而不是『勤於事』。兩者大有分別。『敏於事』要求善於觀察,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不用長輩領導吩咐,就把事情做在前頭。『只埋頭拉車,不抬頭看路』是不行的。敏于事不一定勤於事,勤於事也不一定敏於事。按現在的話說就是『要有眼力勁』。反面的說法,『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孔子這個『敏』是指要善於領會領導和長輩的意圖和善於表現。今天我們看來,這個教導當然不是很正面。但我們可以將『敏』另外理解,理解為善於發現做事的有效方法和做事迅速,不拖遝、有效率。這樣轉義就仍不失有價值。
『敏於事』同時還要『慎於言』。要始終保持謙虛謹慎,低調為人,不要自作聰明,誇誇其談。特別是不要居功自伐。做出了成績,不要處處表功炫耀,而要將成績歸功於領導和團隊。好比運動員在大賽中得了獎,首先要感謝國家,感謝領導、感謝教練等等。
最後,要追求道義,提高自身的道德修養,按照忠孝仁義的道德標準要求自己和及時改正自己的不當行為。做到了以上這四點,才可以算是好學上進。
2017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