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聖路上 | 各國人物誌] 狂風中牽起我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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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忘不了天使降臨的那瞬間。

 

--

 

早上8點,我坐在天未亮的山頂上咖啡廳,裡面只有我一人,聽著如颱風般的刮風聲伴隨點滴雨聲。

 

比發布陸上颱風警報的臺北,還要大的呼嘯風聲。

 

這天要下山,這麼大的風,要怎麼下?

 

--

 

前一天,披著風雨抵達聖地牙哥的台灣Allan,傳LINE鼓勵我,這是朝聖之路上最後一座大山了! 過了這座山,Sarria之後只是小山丘。

(他在這裡: [朝聖路上 | 各國人物誌] 生活在羅馬的人,就要知足嗎? - Allan & 程鵬)

 

他知道我爬前面那座山被風雨打巴掌,他說看氣象預測雨應該不那麼大了。這下又要冒雨登另外一座山! 實際上,雨僅是稍小一點,只是風不是往臉吹,氣溫依舊很低。上山時又冷又雨還起霧,爬坡累了想休息,停下來覺得冷,只能繼續走,靠著行進間的熱能保暖。遇到咖啡廳,除了避雨還有在火爐旁取暖。

 

朝聖之路上的各國人馬很像一群瘋子! 每個人穿起雨衣衝進風雨中,消失在低溫霧氣裡。如此義無反顧、咬牙前行,只為了傳說中的終點 - 聖地牙哥。

 

風雨之中我想要再走遠一點,直接上山頂,隔天就不用再上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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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在山頂庇護所起床,天還沒亮,風在怒吼,雨還未歇。

 

這間庇護所昨天只有我一個朝聖者入住。一出門覺得非常不對勁,風太大了,還沒走幾步路,我直接走進對面咖啡廳坐著。沒錯,風大到我只能到對面。咖啡廳裡依舊只有我一個人。

 

大部隊在我後面5公里,都這個時間點了,理應有人該出現,可以想像各國人馬上山的艱難境況。

 

--

 

不管了,坐著也不是辦法,只能慢慢下山了。現在是大風飄雨。我穿著雨衣,把雨帽束到最緊。

 

身為下坡困難者,天氣好時下坡已經是考驗,這天是大風從後面吹,推著我走,我要極度專注下坡步伐。沿路的朝聖者極少,但我很常被他們的聲音嚇到。風聲及蓋耳的雨帽,讓我聽不到後方的步伐,所以他們每人只要走近喊一聲buen camino(旅途順利),都讓我嚇好大一跳,甚至還叫出聲音。

 

我真得好希望路過民眾不要理我,我只想好好專注的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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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個風切面大下坡,我根本站不了。背著7公斤背包的我、拿著兩根登山杖撐地的我,還是站不了。

 

曾經颱風新聞畫面裡,記者被吹得站不穩,必須抓著旁邊的樹,我真的親身體驗到了。只是我抓不了樹,一整排小樹被吹得往我的方向傾斜,他們是泥菩薩過江。突然一陣強風,我後面的新加坡母子,不顧顏面的直接叫出聲。我不管了,我也要叫出來! 我們都只能先停下,扶著山邊柵欄。

 

眼看柵欄也不是辦法,我想慢慢往下坡繼續走,必要時蹲下吧!

 

又來一陣強風,我停下來彎腰。突然又一個聲音在我左邊,把我的魂魄嚇出身隨風飛,我塢著耳朵尖叫,同時看向他。

 

是一個臉輪廓很深的高大男生,他對我直直的伸出他的手!

 

想都不用想了,我牽起他的手。彷彿握住天使拋下的一根繩索。

 

他戴著防水手套,用力握住我的手,把我往他的方向跩。大風中,我們靠近一點確實安全多了。他感覺是行家,步伐堅定又大步。我的左手被他牽著,右手拿著兩支登山杖,幫助我撐地。

 

那時我又一次覺得,身邊有一個男人真好。雖然情況很困難,颳大風還下雨,還是我很不會走的下坡,但是有一個人牽著我走,好像我可以很容易的克服一切。他握緊我的手,手心裡傳達出堅定,讓我好像接地了,長出根了,我不再空中飄了,我忍不住微笑。

 

過了這個大下坡,他鬆開牽我的手。想不到這一鬆開,我又被風吹得往右邊走,他趕緊又牽起我的手。

 

這次是把我的手扣在他的手肘裡,再牽我。

 

強風中,他依然是我落地的力量。這次力量更大,讓我用力往下扎根。我想這就是安全感,不管外面刮起多大的風、下起多大的雨,根穩穩的扎入土地,盤據在大地之下往四周延伸。那是我永遠的落腳處,那是我的家。

 

一下子我們穿越風中,進到避風的樹林裡。他鬆開了手,我跟他說謝謝,他點頭致意。


他沒有跟上,我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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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才走11公里,卻折騰老半天,中午才抵達下一個小鎮。

 

曉敏跟吳星在wechat上說,他們要走到30公里外的城鎮Samos,原本我以為我也可以,但今天在路上實在又累又狼狽。我決定就到此為止了,跟他們兩位恐怕也是初見即最後一面。

([朝聖路上 | 各國人物誌] 相信豐盛者得到豐盛 – 曉敏 & 吳星)

 

我在咖啡廳先吃點東西壓壓驚,竟然遇到了好幾天沒見到的韓裔美國人Cap!

跟他聊了很深刻的話題: [朝聖路上 | 各國人物誌] 帶著原生家庭的傷,溫柔的飛翔 – C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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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庇護所的房間內,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整理東西。突然一個男生,在我旁邊坐下。


「妳還記得我嗎?」用動作示意牽手的動作。

 

「原來是你! 你是我的英雄!」我太驚訝了! 立刻起身給坐著的他一個大大擁抱。

 

他是巴西人,名字未知。

 

朝聖之路上,總會讓有緣份的人再次重逢。我們選擇停在同一個小鎮、這麼多間庇護所我們選擇同一間、這麼多間房間我們被安排在同一間。他還在我對面床。

 

謝謝老天爺,讓我對英雄再說聲謝謝!


朝聖之路上,真的有天使隨行,只要我呼喊,他就會落地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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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法玩家Amy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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