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驕陽0
「這題選C。」
我的身體裏住着一個男生。
他說，他是2023年安江省的高考理科狀元。
清北搶破頭的天才少年。
我笑了，現在才2022年，哪裏來2023年的狀元。
一定是最近的學習壓力太大了，居然都出現幻聽了。
直到他控制了我的身體，考了全年級第一，整個學校都炸了！
1
「林喬，學習不好只是能力問題，作弊可就涉及人品了。」班主任李老師一臉鄙夷地看着我。
我捏緊了校服的衣角，垂着頭沒有說話。
自己之前最好年級排名是789名。
這次的考試成績，雖說不是我真實的成績，但我也沒有作弊。
是那個男生自作主張，代替我考的！
可是，我能如實說嗎？
會被當成精神病抓走吧！
「你解釋啊！笨蛋，誰他媽抄襲了，我顧珩需要抄襲才能考第一嗎？」身體裏另一個意識氣憤地衝我發起了脾氣。
我沒有理他。
這傢伙雖然成績好，但脾氣相當地火爆。
一言不合就破口大罵，心情不爽時，能動刀動槍。
是個十足的憤怒少年。
「林喬，我命令你，現在立即馬上澄清，不然我要替你揍他了。」
「別！」我立馬阻止他發瘋。
他的意念很強，可以隨意搶奪我身體的控制權。
只是他很嫌棄這副女人的身體，他說他不習慣當女人，害怕來大姨媽。
才一直由我來支配自己的身體。
「那就告訴他，你沒有抄襲。」顧珩再次命令道。
「嗯。」
我深吸了口氣，微微抬頭，「老師，我沒抄。」
我說得很小聲。
顧珩又不高興了。
「能不能有點自信！」
「知道了。」
我也想自信，但在這所成績代表一切的高中，我自信不起來。
「笨死你算了！」顧珩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班主任嚴肅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你沒抄，能考全年級第一？」他近乎冷嘲地看着我。
我立馬心虛得不敢與他對視了。
「這樣吧，把你家長叫過來。我需要和他們好好聊一聊。」他冷着臉對我說道。
我心顫了一下，如果這件事，涉及叫家長。
我很可能再也上不了學了。
如果不是靠着切塊的名額，進了這所省重點，我爸媽是不會再花錢讓我讀高中的。
他們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你不是這塊料。
還不如早早出去打工，多賺幾年錢，別把時間浪費這些沒用的事情上。
後來，我進入高中，成績一次不如一次。
彷彿真的驗證了他們的話。
但我不服輸，不想就這麼認命。
每天拼了命地刷題、背書，那些題型，明明我都掌握了，但一到考試就忘，成績一直上不來。
命運實在太不公了。
高二1班的江以辰，據說經常上課看課外書，下課打籃球，照樣次次年級第一。
而我拼了命，卻一直在倒數的行列。
失學的恐懼讓我忘了回應老師的話。
一個閃神，顧珩罵罵咧咧控制了我的身體。
「你有證據證明我抄襲嗎？」
「動不動就叫家長，你是三歲孩子嗎？說不過，就請外援？」
「就這次考試的難度係數，我還需要抄襲才能考第一？瞧不起誰呢！」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李老師被『我』的態度激怒了，說話都不利索了。
「顧珩，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傢伙是嫌事還不夠大嗎？
非要逼得我被學校開除纔算完嗎？
「我在教訓這個狗眼看人低的老師！」顧珩正義感爆棚。
我卻心如死灰。
完了。
他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李老師是不會放過我的，叫家長肯定免不了了。
未來的工廠女工的命運正朝着我招手。
「林喬同學，你的態度很惡劣，已經不是叫家長這麼簡單，我給你說。」李老師臉色難看地站起身，「我得找學校領導，研究一下你的學籍問題。」
「你把校長叫來正好，我倒要問問他，憑什麼就認定我抄襲了！」
「你這個吊車尾，沒抄能考第一名？」李老師不屑地說。
「我每天熬夜苦讀，頓悟了唄。」顧珩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地說：「不信，你可以再出一套試卷給我做，看我會不會！」
李老師被『我』自信的模樣給震住，找校領導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他思索片刻，冷冷一笑，回到座位上，從抽屜裏抽出一套高三模擬的數學試卷。
「你要是能全部做對，我就信你沒抄。」
要知道我才高二，高三的模擬試題我根本不可能全做對。
哪怕顧珩真是明年的高考狀元，他也很難考滿分。
顧珩靜靜地看着李老師輕蔑的表情，拿起試卷甩了甩，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睜大你的眼睛瞧好了，今天你會看到什麼是纔是真正的天才少……女！」
2
之前的爭執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顧珩這番自信且臭屁的言論，更是讓辦公室裏其他看戲的老師全都聚集了過來。
我很想閉上眼睛，躺在地上裝死。
無奈我現在喪失了身體的主動權。
只能眼睜睜看着顧珩高調地用我的身體交出了滿分的答卷。
所有人都震驚了。
李老師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怎麼可能？」這份模擬試卷專爲強基班準備的，比歷年的真題都要難上一些。
一個常年吊車尾的學渣怎麼可能半小時就全答對了。
他鐵青了臉看着我，「你一定背過答案！」
「輸不起就輸不起，耍什麼賴啊！」
顧珩冷笑：「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嫌害臊！」
李老師瞬間臊紅了臉。
畢竟辦公室這麼多同事看着自己，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污衊自己的學生背過答案，太站不住腳了。
「老師，我可以走了嗎？」顧珩挑釁地說。
李老師無言地點點頭。
他笑容肆意地往門外走去。
「林同學，等等。」剛出辦公室門，便被人追了上來。
顧珩回過頭，高二1班的班主任韓老師正滿臉微笑地看着我。
「有事快說。」顧珩很拽地揚了揚下巴。
「要不要考慮調來我們班？」韓老師誠懇地發出了邀請。
顧珩愣了一下，隨即朝門內看了一眼，「你先搞定他，再來找我！」
「放心。」韓老師比了個OK的手勢。
顧珩無所謂地聳聳肩往教學樓走去。
出了辦公樓，我立即發出了抗議：「快把身體還我！」
「吵什麼？！」顧珩不耐煩地道：「要不是你太慫，你以爲我稀罕當女人！」
「我又沒讓你幫我考！」要不是他臭顯擺，李老師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我這個沒存在感的差生好不好！
我生平最怕出風頭了。
結果，偏偏哪兒有風頭，哪兒就有他！
「你要肯聽我的話改答案，我至於當了好幾天女人，尤其你還在生理期。」
顧珩說完，我的臉不自覺地紅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還給你！小爺纔不想當女人呢！」顧珩傲嬌地說道。
突然，一隻籃球朝這邊飛了過來，落在了我的腳邊。
我正猶豫要不要撿起來，突然有人認出我來。
「你是林喬，高二3班考第一名的那個林喬！」
「江以辰，快看，高二3班林喬，總分超了你18分那個！」
不遠處，有人跟着起鬨道。
聽到江以辰的名字，我莫名心驚了一下。
微側過身，江以辰正被好幾個男生簇擁着朝自己的方向望了過來。
我本能地想移開目光。
「年級第一，把球扔過來呀！」有男生朝我喊道。
我低頭看着球，不知道要不要聽話地扔回去。
腦海裏的顧珩突然警告道：「別理那個小子！他不是好東西！」
「啊？」我有些喫驚地問：「你是說江以辰嗎？」
「就是他，渣男！」顧珩氣憤地罵道。
我有些無語。
他認識他嗎？！
怎麼就成他嘴裏的渣男了！
不過，我也確實沒想理他就是了，我的世界，離江以辰實在太遙遠了！
我早就放棄幻想了。
我抬腳輕輕越過了那隻籃球，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傳來了起鬨的口哨聲。
以及那些男生無聊的打趣。
「江以辰，你被第一名給無視了！」
「哈哈哈，我們的江大帥哥魅力不行啊！」
「……」
聲音隨着我的腳步漸行漸遠。
直到我回到教室。
顧珩才十分開心地說：「林喬，好樣的！對待渣男就得這麼絕情。」
「別胡說。」我和江以辰根本就不熟好不？
他幹嘛非說得我和他有什麼似的。
3
班級裏的座位是按成績排的。
我的座位在左邊靠窗的最後一排。
和我同桌的是一位長相帥氣，打扮潮酷的男生，叫秦發達，據說家裏有礦。
他見我回來，笑眯眯地調侃道：「我們的第一名回來了！」
話落，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窘得立馬垂下了頭。
顧珩不爽地大喊：「自信點，別心虛！」
「我又不是你，能不心虛嗎？」畢竟真的不是我考的。
而且從成績公佈開始，班裏同學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
秦發達起身讓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只見原本乾淨的課桌上被人用粉筆寫了兩個字。
「小偷。」
意指我的名次是偷來的。
沒有人相信，我林喬不作弊能考第一名。
我一言不發地用袖子將粉筆字擦乾淨，心情差到連呼吸都壓抑。
「不是我寫的。」秦發達解釋。
「嗯，知道。」我自然知道他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他這種上課只知道睡大覺，考試任性到連名字都不寫的富二代，纔不會在乎什麼名次呢！
見我語氣平靜，秦發達沒臉沒皮地湊過來笑嘻嘻道：「不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有答案也不給哥們備一份！」
「我沒抄。」我看着他，語氣認真地說。
秦發達愣了一下，「好，你沒抄。」
他的樣子，擺明了不信。
其實，換作我，我也不信。
「離他遠點！」顧珩又不爽了。
他一天要不爽二十多回。
我不想理他。
要不是他爲了出風頭，我也不至於被全班質疑抄襲。
本來成績墊底，就已經夠讓人看不起了，這下連最基本的誠信也沒了。
「這種只知道喫喝玩樂的二世祖會把你帶壞！」顧珩見我不理他，開始苦口婆心。
我繼續假裝聽不見。
顧珩急了，「我不會害你，林喬。」
「上課了，閉嘴。」我生氣地懟道。
顧珩閉嘴了。
班主任李老師夾着一疊試卷走進教室。
眸光刻意地落在我的身上，道：「這次的排名學校已經貼出來了，想必大家已經知道，我們班的倒數第二這次考了全校第一。」
他的話落，班裏鴉雀無聲。
我只感受到一道道懷疑與鄙夷的目光。
李老師很滿意大家的表現，繼續歪着嘴角道：「鑑於這位同學成績過於優秀，繼續留在我們3班有些屈才了。」
他頓了頓，再次看向我，「林喬，你收拾下，直接去1班報道吧！」
全班震驚。
包括我。
唯一興奮的只有顧珩。
「太好了，林喬，我們只有去了1班，纔有機會衝刺清北。」
「……」誰特麼要衝刺清北了呀！
我的目標是本科達線啊！
「我妹還在讀小學。」顧珩很認真地解釋。
我簡直要瘋！
1班是當初自主招生進來的強基班，裏面個個都是學霸，老師講課進度不是一般地快。
據說裏面的很多同學早早就學完高三課程了。
我去了，估計上課都不一定能聽懂。
「別擔心啊，我會幫你。」顧珩總算讀懂了我的擔憂，十分熱心地表示會幫我。
「難道你還能幫我高考？」他要是幫我考了，2023年的理科狀元難不成是我？
顧珩沉默了。
講臺上，李老師見我久久沒有動靜，不耐煩地催道：「林喬，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3班的學生了，就不要再繼續佔着我們班的桌椅了。」
「就是，全校第一，我們3班可攀不起。」
「快點搬吧，要是書本太多，一次拿不走，我們幫你。」
「……」
就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輪番着趕我離開時。
教室的門被人輕輕推了一下，隨即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林喬收拾好了沒？韓老師讓我來幫你。」
4
「江以辰！」
「是江以辰！」
「……」
我還沒反應過來，班裏已經起了不小的騷動。
我微微側頭，江以辰那張好看到過分的俊臉就這麼毫無防備地闖進了我的視野。
那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他全身都散發着讓人移不開眼的光芒。
「李老師，我能進去幫她一起收拾嗎？」
短暫的騷動後，江以辰朝着李老師露出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當，當然，可以。」李老師突然有些結巴了。
畢竟江以辰的爸爸在市教育局工作，又是我們學校最有希望衝刺清北的尖子生。
他自然不會得罪。
得了李老師的首肯，江以辰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到我面前。
「林喬，是吧。」他冷冷地看着我，脣角微挑：「敢不敢，打個賭？」
「賭，賭什麼？」說實話，我有些懵逼。
「下次考試，我超過你。」他擲地有聲，語氣認真。
班裏的同學都驚訝地朝我們看了過來。
李老師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些。
因爲，江以辰這麼說，就是變相地承認我這個第一名的成績沒有弄虛作假。
「我不……」賭字剛要說出口。
顧珩沸騰了。
「答應他，我讓他輸到褲子都找不着！」
「閉嘴！」我吼他！
「沒什麼好怕的，林喬，輸給江以辰又不丟人！」顧珩試圖說服我。
我很無語。
輸給江以辰是不丟人，但是名次差距太多丟人啊！
「不敢嗎？」見我猶豫，江以辰諷刺地笑了。
「林同學，既然你沒抄襲，不如接受江同學的挑戰，好讓我這個前班主任臉上也沾點光，好歹也是我教過的學生。」講臺上，李老師突然說起了風涼話。
「就是，沒抄就接受挑戰唄，心虛啥？」
見李老師發了話，原本看戲的同學也開始了瞎起鬨。
「估計是不敢吧，怕輸得太難看。」
「也是，這平時都是倒數的成績，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就得了第一名。」
江以辰聞言，皺了皺眉，「答應吧，正好藉此證明一下自己。」
說着，他一把搶過我抽屜裏的書包，將我桌子上的書本和筆裝進了書包。
我默默看着他替我收拾着一切。
腦海裏的聲音越發的活躍。
「賭就賭，我會再甩你18分！」
麻蛋！
顧珩這貨又一次控制了我的身體。
江以辰聞言，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顧珩立即就不爽了，「看什麼看，臭渣男！」
「林喬，你特麼有病吧！」第一次被人罵渣男的江以辰也怒了。
一把將書包扔了回來，顧珩接過，還象徵性地拍了兩下，嫌棄道：「髒死了。」
江以辰臉都氣綠了，眼神複雜地瞪我一眼，抬腳走了。
顧珩則動作麻利地繼續收拾着書本，待一切收拾妥當，他才朝着講臺上的李老師，揮了揮手，「拜拜了，您嘞！」
這貨應該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吧？
因爲嘴太欠，得罪了招生組？
5
到了高二1班。
我的座位被早早地安排在了中間的第一排。
同桌，正是江以辰。
顧珩很不滿地提出了抗議，「老師，我要換座位。」
韓老師瞪我一眼，「不準。」
「憑什麼不準。」顧珩不服氣地問。
「憑我喜歡看第一名和第二名相愛相殺。」韓老師微微一笑。
我有點喫驚。
這話怎麼聽，都有些調侃的意味。
而且從他的語氣和表情裏，半點也沒聽出對我成績的懷疑。
難不成，他真的相信，我沒作弊？
我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有些放鬆。
顧珩聽了韓老師的話，更跳腳了，「誰和他相愛相殺了！想得美！」
他這麼激動幹嘛？
難不成，真和江以辰有什麼過節？
「有病！」江以辰臉色難看地轉過頭，不理我。
我在心裏也跟了句，「有大病！」
顧珩把我臉都氣綠了。
「好了，座位的事，以後再說。先上課！」
「哼！」顧珩傲嬌地將身體還給了我，「你來聽！」
「哦。」我乖乖坐了下來。
果然，和我預想得差不多。
韓老師雖然講課很有方法，也有趣生動，但進度過快。
很多地方我還沒消化，他就開始講下一題了。
一節課下來，我聽得十分喫力。
只能瘋狂地做筆記。
課後，江以辰看了眼我的筆記，若有所思地說：「韓老師的進度你要跟不上，可以給他提意見，他挺好說話的。」
「謝謝你。」我誠懇道謝。
江以辰明顯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想到我態度居然會轉變得這麼快。
「不罵我渣男了？」他調笑道。
好看的眉眼微微彎起，彷彿漫畫裏走出來的絕美少年。
我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江以辰，他真的比我看過的任何一個少年都要好看。
這麼好看的人，性格也這麼好。
真是太難得了。
「別被他給騙了，笨蛋！江以辰就是個大渣男，林喬，你挑男人的眼光能不能變好點！」顧珩又開始大呼小叫了。
我直接裝作沒聽見，朝着江以辰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之前都是誤會。」
「誤會你妹啊！他就是個渣男！離他遠一點，林喬，你是學生，別跟風談戀愛，考清北纔是你的夢想！」顧珩越說越離譜，感覺像受了什麼精神刺激。
難不成，他和江以辰以前真的認識？
兩人有過一段很不愉快的過往？
「別瞎猜，我根本不認識這小子，但我會看相，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顧珩明顯心虛地開始胡謅。
我沒理他。
而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江以辰，求證道：「你認不認識顧珩？」
「顧珩？」江以辰擰眉，表情有點奇怪。
「真認識？」我震驚，難不成這裏面真有情感糾紛？
「不認識。」江以辰很不爽地搖了搖頭，問：「他對你很重要嗎？」
「算……是吧。」和我共用一個身體，能不重要嗎？
「哦。」江以辰神色有些冷淡地轉過了頭。
我則繼續整理着課堂上的筆記。
6
數學課後，是生物課。
我生物成績尚可，勉強能跟上老師上課的節奏。
放學時，顧珩很臭屁地向我保證：「你放心，有我這個狀元輔導你，你在1班不會跟不上進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