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驕陽3
結果被我媽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那個暑假，我爸甚至讓我去我小姨的店裏賣包子，掙生活費。
「就你這個成績，報班只會浪費錢。我和你小姨父說了，好好教你做包子的手藝，將來不比大學生賺得少。」
那個暑假，我白天在店裏幫忙，晚上一個人複習。
還被我媽罵浪費電。
現在，他居然主動問我要不要報班。
說不喫驚，是不可能的。
但我發現自己沒那麼感動，也沒那麼排斥。
「牛我已經吹出去了，明年就算考不上清比，也要給爸考個985回來。」他見我不收，主動解釋起來。
「真不用，我暑假約了同學一起學。」我怕他不信，補了一句：「就是這次考全校第一的那個女生，叫安慧。」
我爸愣了一下，想了想，問：「你什麼時候給我再考個第一回來？」
「我會努力的。」
生平第一次，我想考第一名。
不爲誰，只爲證明自己。
我可以！
31
週末，我和徐若菲約好一起去市圖書館。
徐若菲來的時候，秦發達也來了。
安慧對秦發達沒什麼好眼色。
據說，他倆從小是鄰居，小學初中都是一起升上來的。
安慧說，秦發達從小就不正經。
她對秦發達的偏見，也體現在對徐若菲的態度上了。
我有些兩邊爲難。
秦發達冷笑：「既然這裏不歡迎我，我們現在就走。」
他站起身，拉着徐若菲就往要往外走。
我急忙去攔住。
「若菲，你答應過我的，忘了嗎？」
徐若菲爲難地看着我，又看了眼秦發達。
秦發達嘲諷地看着我，「林喬，不是每個人都得和你一樣，非得用高考來證明自己。」
「若菲是我女朋友，我媽已經答應我，將來會讓我們倆一起去留學。」
「你的好意，若菲心領了，但我們不需要。」
秦發達說完這些，拉着徐若菲從我身邊離開了。
看着他們消失的背影。
突然，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從我的腦海裏快速地閃過。
那畫面消失得太快了，快到我根本來不及捕捉。
但我胸口卻無法自制地疼了起來。
我立即追了過去。
黑色的奔馳停在不遠處，秦發達的手剛碰到車門把，被我一把按住。
我將徐若菲拉到身後，對着秦發達道：「要走你走，若菲留下來。」
「是嗎？」他挑眉，狹長的鳳眸落在我身後的徐若菲身上。
徐若菲縮了縮頭，腳步卻輕輕向前移了一步。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渾身充滿了無力感。
彷彿，我將眼睜睜看着我曾經最好的朋友走入深淵。
「麻蛋，你腦子被驢踢過嗎？」
突然，空氣凝固，只剩下『我』憤憤不平的罵聲。
剎那間，顧珩再次控制了我。
他用力推了徐若菲一把，毫不留情地罵：「這傢伙，除了家裏有幾個臭錢，一無是處，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還出國留學？我呸，知道ABC怎麼寫嗎？」
「徐若菲，你就算成績墊底又如何，只要你能過本科線，你爸媽就是砸鍋賣錢也會供你上，你特麼到底有什麼不滿足！」
「他自己不思進取就算了，還要拉着你一起墮落，這種人要是被我撞見了，不得捅他幾刀解恨，你倒好，上趕着陪他一起墮落。」
「醒醒吧，別做夢了，他媽要是能幫你辦出國留學，我敢給你直播喫翔！」
「……」我瘋了，你勸人就勸人，喫翔做什麼！
到時候，真去國外了，你喫還是我喫。
「放心，不會讓你真喫翔的。」顧珩安慰道。
「……」
32
秦發達臉都綠了。
被氣得。
徐若菲有點蒙，估計是被嚇倒了。
因爲我從小到大，性子都很溫吞。
這種口吐芬芳的場面，她應該第一次見。
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一臉擔憂地看着『我』，「喬喬，你這是怎麼了？」
顧珩一把推開她的手，「我這是被你氣的。」
「……」徐若菲頓時有點手足無措。
這時，安慧和李思琪也追了出來。
見『我』發火，她倆立即一前一後地勸我。
「喬喬，彆氣，要知道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安慧說。
李思琪附和：「爲這種不知好歹的人生氣不值得。」
顧珩咬牙，「你們說得對，算我多管閒事了。」
他氣憤地轉過身。
在李思琪和安慧的陪同下，回到了圖書館。
這時，他從我的身體離開。
我的意識再次歸位。
心裏卻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遺忘了。
「林喬。」
我剛坐下，身後熟悉的聲音輕輕在耳邊響起。
我僵了一下。
徐若菲已經在我身邊坐下了。
她微微一笑，說：「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喫翔的。」
午後的陽光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不遠處，那抹高挑的身影遠遠朝着這邊看來，久久不曾離去。
33
回到家，我將自己看到的畫面和顧珩說了一下。
他說，一定是我學習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
但我總覺得，那不是我的幻覺。
因爲那種痛感太真實了。
「哎呀，你這個高中生，不要想那麼多好不好，學習纔是你的主要目標，明白？」
見我還想問，顧珩打起了岔。
我感覺，他似乎有什麼事在瞞着我。
但他拒不配合，我也沒辦法套出更多的話。
除了好好學習，我確實也沒有別的法子。
34
徐若菲的加入，讓我們這個三人學習小組又添了一員。
秦發達在嘲諷了我幾次後，也選擇加入了進來。
說實話，我挺意外的。
徐若菲悄悄和我說，她和秦發達提了分手。
她說她事後，有好好想我那天罵她的話。
覺得我罵得挺對的。
兩個人選擇在一起，應該朝着更好的目標努力。
她和秦發達在一起後，變得更墮落了。
我問她，秦發達同意分了？
她搖搖頭，「他說，他也想換一種活法。」
我倒是沒想到，這個花心大蘿蔔居然會改邪歸正。
既然他肯好好學習，我倒是歡迎，畢竟同過桌，這傢伙除了不學無術，女朋友換得勤，做事倒是挺磊落的。
顧珩卻不怎麼高興，堅決不給秦發達輔導作業。
不過，有徐若菲教他，成績倒也追上來不少。
35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期末考試，我名次又提升不少。
這一次，年級56名。
江以辰重新奪回了第一名。
成績出來那天，江以辰將我堵在了樓道口，「我考了716，林喬。」
我愣了一下，716是顧珩第一次替我考的分數。
他今天特意攔住我說這個事，看來那天顧珩的話是真的刺痛到他了。
看着他依舊俊逸非凡的臉蛋，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段時間，他都沒怎麼打球了。
「恭喜啊。」除了恭喜，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喬，你怎麼回事，故意藏拙嗎？」他帶着些許憤怒的情緒逼問我。
「沒藏。」我實話實說。
他卻不怎麼相信的樣子，咬牙切齒道：「我不會再給你打敗我的機會了，林喬。」
我有些無語，不知道怎麼回。
顧珩也沒有出來。
這讓我感覺怪怪的，以往只要江以辰出現，他比誰都激動。
這次，卻連個影都見不着。
只能假裝配合地點點頭，「哦，好的。」
江以辰：「……」
「我現在能走了嗎？」我很有禮貌地問。
「有病！」江以辰校服一甩肩，十分不爽地瞪我一眼，先我一步走了。
顧珩依舊沒說話，我喊了好幾聲，也沒有應我。
36
晚上，顧珩終於出現了。
我問他怎麼回事。
他卻說自己也不清楚，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想出現就出現了。
還經常在我的意識裏迷路。
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擔憂地問：「你是不是要消失了啊？」
「消失？」顧珩也被這個詞嚇了一跳，「應該不會吧。」
「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麼會進入我的身體裏？」
他不是來自未來的時空嗎？
未來時空顧珩的意識爲何會出現在我的身體裏？
那個時空的他，還活着嗎？
「我不知道。」顧珩猶豫了一下，說：「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召喚了一下，我就來到了這裏。」
「確定沒被車撞？或者從高空墜落？」我問。
「咒我是吧！」顧珩很不爽。
「沒，」我惴惴，「我看小說都這麼寫的。」
「我是真沒有，就像是被召喚了一下，就出現在這兒了！」顧珩再次強調道。
「知道了。」
我總覺得事情沒什麼簡單，他說不定是被車撞失憶了也說不定。
我想了想，說：「那你能告訴我，你是哪所學校的，我過去找你。」這樣就算2023年，他真出了意外，我也可以提前去救他。
「你問這個幹嘛？」顧珩緊張的聲音都有點虛。
「交個朋友不行啊。」
「我好睏，下次再聊吧。」
話落，人瞬間消失不見。
這傢伙，到底在瞞着我什麼呀！
奇奇怪怪的。
37
高考分數出來。
安慧的男朋友簽了北大。
她回來和我們說，她以後也要去北大，要念哲學。
李思琪說：「我要去清華，林喬，你呢？」
我想了想，說：「我也去清華。」
「切！」秦發達在一旁冷笑：「全年級第56名，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徐若菲聞言，瞪了他一眼，隨即過來拉我的袖子，「喬喬，考不上清北，也沒什麼，能上985就行。」
「不，我一定要考清華。」
因爲，2023年的顧珩在清華。
38
看着我年級排名一直上升，我弟終於不再和我打口水仗了。
偶爾也會拿着作業本來找我請教。
我會的都會教給他。
不會的，問顧珩。
顧珩每次講完，我弟都會一臉崇拜地看着我。
「姐，你太太太厲害了。」
「小意思。」顧珩臭屁極了，十分傲嬌地問：「快說說，你姐是不是你心目中最厲害的神。」
「不是。」我弟笑着跑到門口，衝着房間裏的『我』伸了伸舌頭。
「我最崇拜的永遠是顧神。」
「顧神？」我愣了。
顧珩也愣了，難得沒追根究底地問誰是顧神，要和對方切磋比一比。
他將身體迅速還給了我，又躲了起來。
任我怎麼叫都沒反應。
39
夜晚，我睡不着覺。
爬起來，用手機再次百度了顧珩的名字。
這一次。
一條新聞排在了最前面。
「江心市最牛中考狀元，七科全滿分，揚言題目太簡單，閉着眼睛考的。」
點開後，顧珩的名字就這麼出現在了新聞裏。
還附有一張他的照片。
照片裏的他瘦瘦小小的，看着有點像發育不全的樣子。
我再一看年齡。
十五歲天才少年。
居然比我小兩歲。
九月才升上高一，怎麼就成明年的高考狀元了。
他該不會在騙我吧。
因爲我怎麼也沒辦法將自己身體裏的顧珩和眼前這個一看就有點發育不良的小小少年聯繫起來。
可是，任我怎麼呼喚，顧珩都沒有出現。
40
在連續呼喚了顧珩七天，他一直沒出現後。
我找我弟聊了一下。
我弟說，他們學校都傳瘋了。
說今年的中考狀元來自一所鄉鎮初中的學生，那個學校十幾年都沒出這種牛人。
全鎮敲鑼打鼓，上了好幾次熱門。
說着，還掏出手機給我看抖音視頻。
視頻裏，顧珩稚嫩且拽的臉對着鏡頭，在被問道作爲中考狀元，總分比第二名多了23分，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珩十分拽地說：「讓他暑假來找我，我教他怎麼考滿分。」
這模樣簡直太顧珩了。
我不認都不行。
「姐，牛不牛？」我弟一臉崇拜之色，我能看出來不是裝的。
我點點頭，「牛。」
「不過，姐你也挺牛的。能這麼短時間從倒數到年級56，雖然你腦子沒顧神聰明，但毅力可加。」我弟誇得一點也不誠心。
「你也加油。」
回到房間，我又搜了一些有關顧珩的話題視頻。
最熱門的一條就是他臭屁表示要教第二名考滿分那條。
評論區有罵的，也有誇的，褒貶不一。
不過，這些他應該都不會在乎的吧。
畢竟，他這麼自信又臭屁，永遠都這麼樂觀有活力。
41
夜裏，我做了個夢。
夢見顧珩站在了我的面前。
頂着視頻裏那張發育不良的臉。
他說，他要走了。
我問他去哪兒，他沒說。
只是一臉微笑地看着我，然後一點點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見。
我撲過去抓，卻什麼也沒抓住。
醒來，我發現書桌有一張字條。
「2023，我們清華見。顧珩。」
我將字條摺好，塞進我的日記本里。
我沒再呼喊他的名字，而是拿起書本，認真學習起來。
因爲我知道，他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未來，我只有拼盡全力考上清華，纔能有機會再見到他。
42
高三開學沒多久，屬於顧珩的傳說便在我們學校傳開了。
隔壁校有個高一新生，摸底考全科滿分。
震驚了所有師生。
後來，他們學校老師，拿今年高考的真題給他做，總分出來，只比省狀元低了12分。
而這次真題我們入學小考也做過。
第一名江以辰也只考了676，比省狀元低了40分。
「媽呀，這是什麼魔鬼轉世的嗎？」其中一個男生吐槽。
另一個男生跑過來，八卦道：「這傢伙我聽說過，和我表妹一所初中的，據說他初中就已經在看大學的教材了。」
「這麼牛批上什麼高中啊，直接保送去少年班多好。」有人不理解道。
「據說是他爸媽不想他錯失童年，非讓他和我們一樣讀普通學校。」
「有病！」
「誰說不是。」
聽着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語。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傢伙還真是到哪兒都要出風頭呢，隔着一條馬路，都能聽到他的豐功偉績。
「你喜歡他？」突然頭頂響起一道酸酸的聲音。
我一抬頭，江以辰站在我課桌前。
因爲高三重新調整了座位，我現在的同桌又換了人。
導致江以辰經常莫名其妙地跑來和我搭話。
「別胡說。」我警告。
「高二的時候，你就問我認不認識這個叫顧珩的，當時我還奇怪呢，心想顧珩是誰。」江以辰冷笑。
「你愛咋想咋想吧。」我懶得給他解釋。
「他才15歲，你都快18了。」江以辰提醒。
我徹底是無語了。
這都什麼人啊，思想怎麼這麼齷齪。
「我在提醒你別犯法。」
「滾！」
「無趣。」江以辰搖搖頭，十分掃興地離去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腦海突然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
江以辰之所以對我這麼執着，不會是喜歡……顧珩吧？！
因爲安慧曾經和我說過，江大校草雖然花心，但是撩不上的女生，是不會再花心思的。
當初撩她時，就寫過幾次紙條，她沒上鉤也就作罷了。
只有對我，那是從高二撩到高三。
她說，有時候，她都忍不住會想，我會不會是江以辰的真命天女。
我服了她的腦洞。
但我結合這段時間，他對我的態度。
很明顯是在思念另一個人啊。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將腦海裏的想法甩了乾淨。
43
時間飛快。
轉眼又過了一年。
這一年，所有人都拼盡了全力。
包括江以辰。
他最後一次模擬考的成績是706分，老師說，高考只要正常發揮，清北穩了。
而我、安慧、李思琪，緊隨其後。
韓老師說，今年我們學校的高考成績會大放異彩。
最後一天離校時，我在走廊撞見了以前的班主任李老師。
我本想假裝沒看見他，結果他卻主動將我叫住。
我停下，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他有些尷尬地鼓勵我：「高考加油，林喬。」
「你也加油！」我說，邁步離去。
高中的這一段經歷，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不管是美好的還是壓抑的，他們都是我的昨天。
而我的腳步，永遠邁向明天。
44
分數出來。
沒有意外。
顧珩是這一年的理科狀元。
總分成績，接近滿分。
江以辰考進了省內前二十，而我和安慧、李思琪省內前五十，也都接到了清北招生組的電話。
比起他們的糾結，我毫不猶豫選擇了清華。
簽約那天，我問招生組的小姐姐：「狀元簽了嗎？」
小姐姐聞言，朝我大吐苦水。
「這傢伙太難搞了，牛氣沖天，說要再考察一下我們。估計是和隔壁招生辦談了什麼條件。」
我去，這傢伙不會是要去北大吧。
要不要這麼坑人啊。
「要不要請一下你們學校數學系的陸師兄和他聊一下？」我試探。
「你也知道陸師兄，他是我們學校男神你知道嗎？」小姐姐一提到陸師兄，臉都紅了。
看來，確實是個帥哥。
「嗯。」我點頭。
「難道狀元也是顏控？我這就找人聯繫陸師兄去。」小姐姐興奮地立即開始找微信通訊錄了。
我看着她忙碌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