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來的駱琳,臉色沈重,拉住曉潔,悄聲的跟她說:「妳學姊講了很多對你不好的話。不只跟你老闆,還有很多其他同事。」
「學姊?Tiffany? 」
駱琳點點頭。
曉潔難掩驚訝:「Tiffany是我同系的學姊,大學還一起租房子住了整年,還是她推薦我進來這部門的耶!她害我?你別亂說。」
「呵」駱琳無奈的輕笑一聲:「其他人不敢提醒你,就是怕你回這句,因為你跟Tiffany太要好了。你是不是很常跟Tiffany說你各方面想法,無論是工作的事情本身,或工作需要接觸的人?你認真做事,她認真拿妳做的成果去展示,通通變成她教你?」
瞬間、曉潔的腦袋「轟隆轟隆」炸裂,她沒有閨蜜,也搞不清楚閨蜜是什麼東西,更一度以為閨蜜大概就是像「她和 Tiffany」。曉潔猛然憶起Tiffany,真的很愛問她覺得某某人怎樣......某某事情怎麼樣?
你覺得A1怎麼樣?
A1學長人不錯呀~蠻認真的人,但他程式架構處理得不好,使用過多的全域變數,容易導致軟體死當,且擴展性不足....如果可以應該要把共通性的相關變數,拉出獨立中間層....
你覺得B2怎麼樣?
B2學長文件從不更新,跟他合作相當辛苦,所有的架構邏輯都比需自己從頭看起...
你覺得C3怎麼樣?
C3開會從來不準時,老闆也永遠不管,因為C3現在是部門最強的,老闆少了他應該會很慘吧!
你覺得D3怎麼樣?
D3可是本部門超有潛力的新人,邏輯架構清晰,成長超快,重點是人還長得帥,喜歡!名草無主,呵呵~
你覺得老闆怎麼樣?
老闆喔!妳跟他比較熟吧!有點強勢,算大男人主義嗎?不過事情做好,他就不太會管你,還行吧!
「......」曉潔無言以對,被背叛的感覺,比裁員還更加猛烈抨擊她的心。駱琳是曉潔高中同班同學的妹妹,只小她一歲,高中就常常玩一起,所以跟曉潔也是有私交的。駱琳心腸好,會察言觀色,又聰明,她也不可能亂講話。
「你真的要小心一點,不要再相信她了。」駱琳語重心長的說:「其實每個老闆心中的員工都是分三類:我的人,能用的人,無關緊要的人。很明顯的在你老闆心中,Tiffany是第一類,你原本大概是第二類,...」駱琳本想繼續說,但見曉潔毫無反應,應該是聽不進去了,也就靜靜的陪著她走。
在捷運的車廂內,曉潔一語不發,只是靜靜的坐著。駱琳家先到,下了車。曉潔自己坐在捷運上,一回神,竟到了淡水。
淡水...好久不見!反正下星期也不用上班,不如逛逛吧!曉潔把行囊鎖在捷運的寄物櫃,只留下隨身的小包。
週五傍晚的淡水街道依舊繁忙,她過了街,走進英專路,左轉進去最愛的滬尾豆花店,點了一碗熱花生豆花。8度的氣溫,在熱花生溫暖和甜膩的陪伴下,似乎溫暖了那一些些。
吃完豆花,還不到7點,曉潔順著英專路繼續往前走。「台G店」、「歡樂牛排」都還在,過了轉角後,好漢坡前的「成都川菜小館」也還在。
都還在啊!只有我不在了!
曉潔走上好漢坡,想到大二那年,某日、她才剛出捷運站,就接到同學的電話。
「曉潔,老師這節課要點名啦!你快來」。於是她一路狂奔,只花了8分鐘,就衝到工學院4樓的教室。現在怎麼才走了幾階,就氣喘吁吁!
天色漸暗,她緩緩行走到宮燈教室前的小路,想當初只要是晚上,她絕對不一個人走這條路。但現在,曉潔心中的哀傷,大大的壓過恐懼。
她好喜歡遠處籃排球場傳來的歡呼聲,笑鬧聲!好青春啊~
那些青春歲月,已成往事了。
走過宮燈,她看到了蛋捲廣場,喔!她還記得大三那年,獅子流星雨極大化,她在蛋捲廣場看到十幾顆流星。她輕笑了一聲:「呵~」心想,難道只有我一直停在原點嗎?一直停留在學生那般的純潔善良,或者該說是愚蠢?
她走到圖書館前的台階上坐下,靜靜看著夜空,天空被校園燈光反射的明亮,連一顆星星都找不著了。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校園漫步、嬉鬧著。
「我想問個清楚。」曉潔想著,拿手機半响,竟按不下通話鍵,取而代之的,她打下了一行訊息,「我被裁員了。」
「你在名單上?」過了幾分鐘,Tiffany傳來一行訊息
「你覺得我為什麼在名單上?」
「對啊,你這麼認真努力,老闆怎麼會把你放上名單呢?」
「是你嗎?」
「怎麼了?」訊息停了數十秒,Tiffany才回了這句。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我怎麼回答,對事情有幫助嗎?」
「是,或不是。」
「老闆有跟每個人約談,我只是說了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嗯,好,你已經回答了。」打完這行,曉潔毫不猶豫的將line滑掉。
曉潔呆坐著,想起當年最愛跟Tiffany一起吃大吉祥香豆腐,Tiffany喜歡點中辣,曉潔則愛小辣、微鹹微甜微辣。她起身,清醒過來時,已經到了大吉祥香豆腐。
「老闆,一碗中辣米苔目。」曉潔夾起米苔目,將米苔目一條一條送進嘴巴裡,「喔!好辣,中辣也太辣了。」一邊吃著、眼鏡霧了、額頭上的汗水滴下、鼻水流了。
嘴裡好辣,心好酸,眼淚呢?吃完一碗米苔目,用光了老闆半包衛生紙,付錢的時候,曉潔很不好意思,硬是多給了老闆10元。
「阿妹阿,你過敏嗎?剛進來還好好的,吃完後,你的嘴巴,鼻子,連眼睛都腫了。」
「我對賤人過敏。」
「蛤?」
「我是說,我對『中辣』過敏啦!」以後再也不吃中辣了,去你的中辣。
晚上9點半,曉潔終於到家,潔媽看到寶貝女兒就說:「曉潔,今天星期五,你還加班那麼晚,不要天天都加班嘛!要多陪陪妳阿母呀~你也知道人類這種動物,頂多活個100歲,我都過60歲了。」
「嗯,下週開始不用加班,天天都陪你。」曉潔有氣無力的回應,頭也沒回,就默默地走回房間。
(未完待續)
曉潔的工作日誌 - 分集:
第1集:拒當炮灰,理出重點的產品經理
第2集:尾牙,各式人際關係的微縮模型。
第3集:善良的對錯,取決於...
第4集:委曲求全,是否有價?
第5集:曲終人散?唱一首夜來香。
第7集:公司就不是妳家嘛!
第8集:當風已成往事 (本集)
第9集:人際關係的底層邏輯 - 呼之欲出
第10集:人際關係的底層邏輯 - 就是這個譜
第11集:實踐不了的知識,都是屁?
第12集:抱團是必經之路。
第13集:不敢要糖,是一種愚蠢。
第14集:要糖的藝術,在於恰到好處。
第15集:世界上有所謂的 - 真正的成功嗎?(完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