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五,跟好久不見的表妹吃飯。才聊不久,她就送我一份禮物:一本英文書。
粉紅色的書封,沒有插圖或照片;乾淨的封面上,寫着書的名字:
(書名翻譯 by Allie:父親的眼睛,母親的怒火)
疑惑:這個書名,怎麼會配粉紅色的書封呢? 感覺好衝突。
表妹和我都有原生家庭議題,特別是跟母親的關係。表妹說:「這本暢銷書,感覺適合妳。我也買了一本給自己。」
翻開書,驚訝的發現:是本詩集!大學時代唸翻譯,有較多機會讀詩歌與小說。畢業後,已經很少再讀詩了,更不要說是難懂的英詩。
沒想到,這本詩集,我兩天就讀完了。文字簡單易懂,內容呢? 對我而言,因為親身經歷過,感同身受,也引發很大的共鳴。
作者在首頁就寫了這段話 (也概括了詩集的主題):
this book contains themes of childhood trauma, domestic violence, depression and suicide, which may be distressing for some readers. please read with care and seek support if needed.
翻譯:本書含童年創傷、家庭暴力、抑鬱和自殺等主題,可能對某些讀者造成困擾。請謹慎閱讀。如有需要,請尋求協助。
以下內容是我讀畢詩集後,拼湊出來的。本書不是小說,作者沒有直接寫出她的童年經歷。然而,透過詩詞的描述,能大致掌握作者的成長經歷。
童年時,作者的父親拋棄了她和母親。母親從此一蹶不振,覺得女兒是個負累。只要看到女兒的眼睛 (跟負心的父親一模一樣),母親就怒火中燒,對女兒施加暴力。女孩的絕望與悲憤,跟母親一模一樣。詩人透過一首又一首的短詩,把受虐女孩的情緒感受,完全坦露在讀者眼前。
詩集第 37 頁
dear mom,
I know you were hurt and betrayed,
but why did you hurt me the same?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 and didn’t know
anything except that your anger never changed.
I need you to guide me softly,
not judge me harshly. if I had been held
instead of hit, I know it all would have been different.
am I supposed to be grateful to have survived
one trauma after the other? they all could have
been avoided if I’d had a healthy mother.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so deeply;
look at all the pain you gave me.
you shouldn’t hurt the ones you love;
I was a child and I needed to be taken care of.
how many times do I need to forgive you
before I am guilty of breaking my own heart?
I owed you my life, so you took my childhood
before it had time to start.
中文翻譯 by Allie
親愛的媽媽:
我知道你受到傷害和背叛,
但為什麼你要一樣的傷害我?
我只是個小女孩,什麼都不知道
除了,你的憤怒,永恆不變。
我需要你溫柔地引導我,
而不是嚴厲地評判我。如果你緊緊的擁抱我
而不是打我,我知道一切會不一樣。
我應該感恩嗎?能夠在一次又一次
的創傷中活下來。這一切
本來不會發生,如果我有一個健康的母親。
我討厭自己如此深愛著你;
看你帶給我的痛苦如此深重。
你不應該傷害你所愛的人;
我只是個孩子,我需要被照顧。
我還要原諒你多少次
才能宣判我犯了傷害自己心靈的罪?
我欠你我的生命,你奪走我的童年
在它尚未來得及開始之前。
童年創傷的詩篇,佔了整本詩集的一半。對我來說,這個部份也是最觸目驚心的。一字一句,打入我的細胞,共振出兒時的傷痛感受。我不斷在心裏驚嘆:一模一樣的感受,一模一樣的絕望;如此赤裸,又如此精準。
我的心默默的淌淚。
成年後,女孩在伴侶身上尋找愛,還有父親的身影。然而,這兩樣她都沒有找着。來到她面前的男人,正好是她母親與父親的「混合體」:憤怒、對她動操、說走就走。
想離開這些男人,卻離不開。受虐,重複著兒時的經歷。這也是典型受虐兒長大後會經歷到的:要不繼續受害,要不成為加害者。
母親離世後,作者才真的進入療癒旅程。
詩集第 203 頁
I have searched for love in people, places and things.
I have begged for love crying on my knees.
I have wished for love like the stars could hear me.
I have thought about love for hours trying to find its
meaning.
I have looked for it everywhere, wondering if it even
exists. I have mistaken love for a player's kiss.
I have searched for love all over and in everybody else.
when I couldn't find it anywhere,
I learned to love myself.
中文翻譯 by Allie
我在人、地、物中尋找愛。
我跪在地上,乞求著愛。
我跟星星許願,有天能找到愛,
我用很多時間思考愛,想要了解它的意義。
我到處尋找它,想知道它是否真的
存在。我錯把愛當作愛情玩家的親吻。
我到處尋找愛,在每個人身上尋找愛。
當我無法在任何地方找到它,
我才終於學會了愛自己。
雖然詩集的前半部非常的沉重與悲傷,但到了最後一章,卻看到光明與希望。女孩遇到真愛,並有了自己的小孩。成為母親後,她才真正懂得無條件的愛是什麼。對於孩子,她只有一個願望:孩子能在安全的環境下成長,感受到愛,還有,永遠不需要療癒母愛創傷。
詩集第 247 頁
if I had only one wish, it would be
that I am worthy enough for my children.
that despite all my mistakes, they will
always feel loved and safe.
they will look back on me fondly,
my memory will be a source of my love and peace.
if I had only one wish, it would be
that my children never have to heal from me.
中文翻譯 by Allie
如果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
對我的孩子來說,我是個夠好的媽媽。
雖然我做錯了好些事,他們
仍然時刻感受到愛,感到安全。
他們用愛的眼光回顧我,
跟我有關的回憶,能為他們帶來愛與平靜。
如果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
我的孩子永遠不需要療癒,來自我的創傷。
正如作者在首頁所寫的,詩集內容涉及童年創傷、暴力與自殺等主題。我的建議是:正在經歷這些事件的人,不適合讀這本書,因為會掀起非常劇烈的情緒。
但如果你跟我一樣,已經療癒了一段時間,能夠從一個比較抽離的角度回看事情(已經收到生命的禮物),讀這本詩集會讓你感覺被同理、被支持,也可以協助你走完,還沒有走完的情緒。詩人的經歷也帶給我們希望:所有的痛苦,都在帶領我們走向愛。最終,我們會領悟愛的真諦。
粉紅色的書封,正是愛的象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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