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生活中，你看見的可能只是對方的一少部份
上個月獨自坐在飛往馬來西亞的航機中，看著坐位前方電視機上的娛樂節目表，無意中發現有坂本龍一的紀錄片Opus，這是他最後一場演奏會，由他的兒子導演。沒有考慮就開始看，全片是黑白色調，坂本龍一瘦削的身軀，如竹般修長纖幼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有力的彈奏。一首接一首樂曲，全片幾乎沒有說話，只是中後段坂本龍一說他很倦，可能push too hard，然後又開始彈奏另一個樂章。對一些人來說不同的樂章對他們有不同的意義，對我來說是他近期的作品Aqua。
Aqua那首樂曲是電影怪物的主題曲，在看怪物這電影時，最後一幕兩個少年從火車內爬出來，然後很高興的在太陽的映照下在火車軌上奔跑，背後響起Aqua這音樂，那刻差點流下眼淚。令我感動的不只是因為那個結局，而是曲子那哀怨的開頭，後段輕快的節奏，像是從一個漆黑的墜道走向光明。就像我的婚姻，由開始到結束。
在幾天前在決定離婚的四年之後，我終於提起精神把藏在衣櫃角落最後兩本厚厚的結婚相簿處理掉，每一本也是五厘米即太約兩寸厚，四十厘米寬的正方形的相簿，每一頁也是用卡紙把相片錶起，不能像紙一樣簡單用手撕毀，要用刀片把卡紙最上一層取下來，才能撕掉，所以用了很多時間。過程中迫著我重新看了一次照片，可能是心理作用的關係，相片中的自己笑得多不自然，像預視了將來會發生的事。那時背後就剛好播出了Aqua這首幾曲。在前妻說我不夠愛她要離婚時，我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兩個人已經沒有愛，好像分開是預期中事，只是覺得有一點可惜，因為我並沒有出軌或跟人曖昧，但已經不愛對方活在黑暗中倒是真實的。我在聽那曲子時感覺是從黑暗走向光明，現在終於能獨自站在光明當中。
那紀錄片由頭到尾也只是拍著坂本龍一彈奏，燈光也只照亮他和鋼琴，一直到他彈完最後一個音符。燈亮起，才看見整個場景的佈置十分複雜。在婚姻當中，看到的可能只是對方的一少部份，可能很多關於對方的事情是在結婚之後才浮現出來，像我的經歷那樣，因為之前在愛中只看到聚光燈照射對方的一小個區域，沒有發現黑暗中隱藏著一些什麼，可能是過去的一些事，也可能是本身的性格在過去沒有完全表現出來。如果在結婚前沒有看清楚對方，婚後後悔的機會就會很高，這時才分開，有多少人真做得到呢？現在的統計是十對結婚的人中有五對離婚，數字可能更高，只是有些人不能或不敢離婚。
離開婚姻關係的原因，其實可能只是簡單的在婚前沒有真正認識對方，大家也只看到在聚光燈之下的那個人。人們只會罵一個人在婚內出軌，但沒有想過可能兩人在一開始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不是要為出軌的人辯護，說過一個人會不會出軌跟教養和品格有很大關係。但如果在婚姻裡得不到期待的愛時，在外尋找另一個了解自己的人是可以理解的。兩個看清楚對方後發覺已經沒有愛的人，最負責任的行為就是分開，無論結婚多少年，多少歲，有沒有子女，放過對方也放過自己。
在我處理我的結婚相簿時真心的感到慶幸自己能走出那一段婚姻，不用糾纏下去。很多人就是沒有勇氣走出這一步的，有的為了子女，有的是沒有經濟能力。有朋友的姐姐受到家暴，幾經辛苦離了婚，但自身沒有經濟能力，為了陪伴年幼子女，被迫留在家中，每天受到前夫冷言冷語的對待，還看著他帶其他女人回家。對子女負責是應該，但如果連自己也不愛的話，子女長大了不保證會感謝你。無論跟對的人還是跟錯的人結婚，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愛自己，才能夠有資格去愛其他人。
想起坂本龍一努力專心彈琴的樣子，聽著他彈奏的Aqua，結婚相簿一頁頁的撕下來，撕開再撕開，直到看不見樣貌為止，把過去的回憶碎片放進垃圾袋，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從黑暗走向光明，在形式上完全放下了。只希望自己不要再照著之前的人生劇本去演出，找到另一個愛的人時能夠看清全貌，不再被愛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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