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我最大的體悟,就是「如何與討厭的人事物共存」,
會有這樣的體悟,是因為過去的我遇到討厭的人事物時,總是想要改變、抹去那些問題,即使無法改變,那種厭惡的感覺也會讓我急著想逃避,以前的我對這樣的觀念渾然沒有察覺,這使得越來越多人事物輕易地能影響我的心情。
當察覺這種「想要改變、抹去或逃避」的觀念後,我又更進一步解析了對父母的怨恨。
以往的我對父母缺乏保護力、溝通力感到非常憤恨,我埋怨他們理解子女、溝通與聊天的能力低落,更對家母"別去說別人什麼、不要和別人起衝突"那種處事態度非常排斥。我的觀念是別人侵犯到自己時就要表態、保護自己,而家母總是隱忍。
以往在我眼中,家母一貫隱忍是懦弱也有些無能的,且有強烈的雙重標準,她對自己的子女卻是以自己的道德觀約束、指責,例如自從她吃素,就不時明示、暗示我也放棄葷食跟著她吃素,我說我試過了但不適合我,她要不開始說教,要不就用憤怒的語氣用她的道德觀批判,對著我說:「你那樣是不對的」。
家姐曾問過她:「你對外面的人會這樣嗎?」她回答:「不會。」家姐最後說:「那你是欺負我們囉?」就是這種雙標讓我們感到忿忿不平。
但隨著年紀增長,越覺得家母的隱忍是有道理的,特別是遇到不講理或根本是瘋子的時候,就深刻體會她那一句「別去說別人什麼」,因為有些人就真的是爛命一條乾脆跟你拚了。
所以循線追到根源,這些痛苦的根源就是「想把別人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當我還小時家母是這樣教導我的,但她沒發現自己也有強烈的改變慾,這讓她總忽視子女的感受,幾十年來都是如此。原來不是她不想傾聽子女,而是她根本沒發現她認為自己才是對的,所以一貫的把自己的想法加諸到子女身上,才讓她聽了就忘,總是為同樣的事爭執。
有養過寵物的朋友應該都知道,貓狗幼崽出生後不能太快送養,要讓牠們和自己的兄弟姊妹、父母相處一段時間,手足自小就會因有限的資源、寵愛而有摩擦,進一步中學會「團體生活」、學會退讓。沒和手足一起成長的貓狗就容易以自己為中心,性格桀敖不馴、護食與凌駕群體。這一點在人類社會也通用,缺乏正常「家庭互動」的孩子更傾向於保護自己,容易和人摩擦、累積不滿。
母親隱忍的處事態度也有部分是對的,因為討厭的人事物會不斷湧現,這最終也讓我看透一個道理:要學會和討厭的人事物共存,不要想著改變、抹去它。(侵犯的行為不在內。)當你沒能力改變或抹去它時,你會終日憤恨難平、憤世嫉俗,當你有能力改變或抹去它,你就會變成可怕的人。
近日在觀看Netflix的《二戰大事記》,發現二戰就是因為部分人的「喜惡」而爆發。
希特勒的亞利安人至上主義使納粹德國看不起其他人種,希特勒企圖抹去猶太人的存在,他成功了,他認為斯拉夫人是缺乏智慧的低下人種,他入侵蘇俄他失敗了,優越感的代價是千百萬人的性命,換來的只有毀滅,這一切都源自於企圖改變與抹去不欣賞的人事物。
但是我們無法完全去除優越感,也有怒氣溢滿的時候,那該怎麼與之共存?
目前我認為最好的做法,是「把憤怒收進心裡,當作祕密的摯友」。
把優越感與憤怒收進心裡,不輕易對任何人訴說,不建築在別人身上,因為別人沒有自己的人生體驗,希望別人能理解其實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建築在別人身上,就不會想去改變別人。
也不需要給討厭的人找理由,說服自己他們不討人厭,而是讓自己對不該花時間的喜惡降低感受力,先專注在給自己打造舒適的角落,一步步茁壯站穩腳步,而不急著去改變環境。
把這樣的傲氣和怒氣當成最懂自己的秘友,當衝突真正發生時,會發現自己變得沉穩、堅定,不害怕也不會刻意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