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環境的變化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給。隨著轉換跑道,服務於跨國企業,有幸躬逢其盛,順勢而為,生意不斷的發展,其勢頭是真的銳不可擋。
隨著業務範圍擴大,偶發的拓展障礙也逐漸浮現。由於幾年下來,透過許多港商的協助,在人脈方面比較豐沛,大部份的困難都能得到有效的協助,也都能迎刃而解。有幾次重大問題的發生,也採用比較委婉的傳統解決辦法,最終也都能否極泰來。
然而,身為跨國企業的區域經營者,自然受到集團全球化管理規章的制約,處事手法有許多條條框框須遵守。事實證明,純西方式的做法,在許多情境是窒礙難行的。更嚴酷的是例行的報告流程,以及預算審核和定期財務報告,集團要求的紀律,自然不容許我負責的區域自外於全球體系。
一般異於常態的事件,稍作微調,加入一些‘’創造力‘’,要滿足集團內部管控的要求, 是沒多大問題的。只是,如要進一步擴大生意發展的力度,做更前瞻的部署,如此嚴格的約束,處處掣肘,發展的限制是顯而易見的,尤其在市場遊戲規則尚未完善的當時。
我的運氣不錯,頂頭上司是一位在亞洲工作十幾年的瑞士籍專業經理人,負責亞太區域市場。他娶了菲律賓籍太太,算是亞洲女婿,對東方文化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他是可以了解我的難處,但礙於權限,以及同受制度約束之列,能做的似乎極為有限。
時逢九零年代初期,歐美企業對東亞地區的投資其實是偏向保留,或是低調進行。儘管如此,在那一段時間,港台和海外華僑的資金大量進入內地,也真的產生了正面影響,促成了華東和華南地區的蓬勃經濟發展。
就以我們自家的角度來看,我們也算搭上了這列經濟發展的列車。但是,有別於華人系統的思維,我們集團還沒有準備好進行實際的「外國直接投資」(FDI,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我們當時集團內的共識,東亞地區的生意還是交給新加坡的區域中心來打理,那就是我那瑞士主管負責的範圍。
現在問題來了,隨著我帶出來的生意進展,我們也同時認識到許多以前未曾浮現的問題。這就成了一個膠著的議題,一時半刻還想不出適合的解決方案。
在一次出差新加坡時,下午正式會議之後,我和這位亞洲最高主管去了位於武吉知馬 Bukit Timah附近的「瑞士俱樂部」。因為,正事大都正面圓滿,我們都卸下了專業盔甲,心情特別輕鬆。因此,兩人聊得很開心,有點放縱的,連喝了幾大杯的瑞士鄉村啤酒。也許酒精含量高過市面上的品牌啤酒,我們倆都同時微醺了。
我無意間說出,我那些香港貿易商朋友生意彈性十足,都沒有我所面臨的這些困擾。嘆氣之後,我說到,做生意不交朋友,有時候就是會有人際的隔閡,也是不小的障礙啊!
我以為他會當我酒後喃喃自語,他竟然嚴肅的說:
「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回去寫一個「經銷代理請求計劃」(Distribution Proposal), 我先看看。如果可行,我幫你往上呈報總部。如果他們同意,你乾脆遷居香港,開始創業去。」
確實有些酒意,但這幾句話我是聽得很清楚。但我沒正經的聽進去,倒是有點造次的跟他開了個玩笑:
「怎麼聽起來,你是要炒我魷魚嗎?」
他真的接話,說:
「哈,那得看你那個計畫書寫得好不好啊!」
當然,酒話還不能當真。晚餐後,酒意也退了。回飯店的路上我們沒有再討論那「炒魷魚」的話題,我只是靜靜的回想傍晚時的酒話。然後,好幾個問號相繼浮現。這會是個機會嗎?真的起風了嗎?風向對嗎?我們家真的要搬去香港嗎?這是我創業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