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假期,我想是中秋節嗎?於是急忙谷歌搜查,喔今天是日本的敬老日,托老人家的福而放的假。在日本,放假的意義就只是「連假出遊」或「不用上班」,放假的理由早就無所謂,兒童節或教師節,山之日或海之日,只要不上班就是好日。
儘管是連假,我還是在禮拜天晚上接近午夜時打開了家門——「ただいま」,我回來了,我對著空著的房子喊。「お帰り」,歡迎回來,我彷彿聽見回答。週末兩日在山中度過,清晨3點半起身、傍晚7點睡覺,吃山屋的早晚兩頓健康膳食,一整日在山中行走。我的身體覺得這樣的日子好得不得了,腦袋卻盤算著從山中出來後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吃垃圾食物吃到飽,滑手機滑到半夜還不睡覺。人為什麼會有如此極端的慾望呢?或者心怎麼會和身體的需求有那麼大的落差呢?也許這就是我解決自己對事物依存的暴力方式——到一個沒有手機訊號,垃圾食物比山下昂貴,卻可以睡到飽的地方。
禮拜一不用上班,終於可以睡到飽。儘管昨晚接近午夜才到家,清晨仍然起很早,但賴完床已經是3個小時後的事了。幸好今天不用上班,我在心中歡叫。等到好不容易出門吃早餐,已經9點半。之後不停拖拖拉拉,讓podcast和YouTube內容如流水一樣在耳際不著痕跡地流過,打開觀看歷史一整天下來刷一大串,其實什麼也沒聽見。我每隔一下望一次時鐘,每這麼一下都是一小時起跳。時間怎麼會那麼飛速呢?快到讓我慌張,讓我覺得其中一定有詐,但是誰如何使詐我又說不出來。
等到肚子很餓了,不是要垃圾食物吃到飽嗎?我再看一看時鐘,已經下午3點半。外頭天色看起來有點陰呢,天氣近來較之前已經可以忍耐,是否應該開始騎車上班?我要給自行車打個氣,也已延宕了好幾週,趁出門覓食順便打個氣吧。
下午3點半,要是這個時候在山中,恐怕已經完成這一整天既定的行程,在山屋換好衣服等著傍晚5點開飯了。我拿了塊抹布到樓下擦拭太久沒騎的自行車,將坐墊和把手擦乾淨,在騎往麥當勞的路上順路到自行車行打了氣。麥當勞有月見套餐,這是中秋應節的套餐,有「月見」就是有蛋黃,如滿月一般明亮。
吃完麥當勞的我並沒有想像中快樂,那是垃圾食物的詐騙招數,我卻一次又一次地敗在自己的想像中,正如我上山路上總想著抵達山屋要喝可樂,下山路上總想著抵達市區要吃燒鳥一樣,每每達到都沒有想像中歡愉。是什麼讓人無法從無數次失落的感官體驗中學習更正期待呢?
最恐怖的是,才吃完午餐,時間就傍晚了。外頭天色已暗,眼看著明天就要來臨,而我還沒有做好明天要上班的心理準備,覺得有點呼吸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