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架空】《愚者金字塔》 3、一號

禮貌性的向這位新來的同事點了點頭。

「找經理？他在裡面。」

「對啊。」對方也禮貌地點了點頭道。

這位新兄弟剛跳來這個公司不到一個禮拜，對人還蠻和氣的，似乎不難相處，但李大同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飄。

沒有多想，李大同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剛坐下，政民就從旁邊靠了過來。

「老大，剛剛新來的陳齊跑來找我聊天，聊沒幾句他就聊到你身上，問了好多你的事。」

說完馬上左顧右盼，生怕別人偷聽似的小聲說道：

「我覺得他應該是想爭取元辰專案負責人的位置，老大你要小心點，別讓他得逞了。」

李大同笑了笑，心想原來如此，把自己當對手了啊。

其實這是好事，部門現在就缺個有能力、有企圖心的人幫阿盛的忙。

阿盛這兩年把部門帶得很穩，但也就穩而已，他也想讓部門有更多的績效，可是在孤掌難鳴的情況下，他只能抓穩，現在有個得力的部下，部門應該會更好。

「人家只是問幾句你就可以聯想那麼多，怎沒看你寫程式的時候那麼有想像力？」

「不是，我跟你說，隔壁部門的小米也說，他同樣去過她們部門有意無意的打聽過你，誰都看得出來他想把你幹掉，當專案負責人。」政民急道。

「有能力的人，有些企圖心也很正常，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老大，講句實在話，我跟小米都希望你來帶這個大案子，你帶的案子不大會出大問題，大家做的輕鬆多了。」

「新來的我們可沒信心，到時出大問題，又忙的沒日沒夜的，累的要死績效又不好。」

「你跟小米這八卦二人組要小心點，說人這，說人那的，小心被人聽去，到時倒霉的是自己。」

「你那QA沒過是什麼問題？經理要我幫你看看，又是“Out Of Bound Exception”嗎？」

他不想再跟政民扯那些有的沒的，趕快把話帶回正題。

「嘿嘿，真不愧是老大，神機妙算啊！！」政民不好意思的說。

「你出問題，十次有八九次是“Out Of Bound Exception”，這會難猜嗎？」李大同白了他一眼。

「老大英明！老大您慢慢看，吃飯時間到了，您老人家想吃什麼我去買？」

「隨便，可以填下肚子就好。」李大同看著程式碼，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結果這傢伙很沒義氣的帶了個超商飯糰回來·····

*   *   *   *   *  

出了公司已經過了九點，飯糰早就消化完畢，肚子正抗議著。

這時間點，街上吃飯的選擇不多，李大同索性找了家超商，在靠窗的位置上邊吃著微波食品，邊看著匆匆路過的行人。

他還蠻喜歡無所事事地坐在超商裡，看著來來去去的人潮，有時帶台平板，就可消磨一個下午。

正當李大同有一口沒一口的吃完他一個人的晚餐時，兩個穿著學校制服，背著書包的小學生走進了超商，似乎是一對小兄妹。

小男生看起來比旁邊的小女生大兩三歲，兩個人找了座位坐下來。

李大同有些好奇，為什麼這個時點會有小學生還沒回家？可能剛從安親班出來吧？

座位區一個本來在看著報紙的中年男子注意到這對小兄妹，放下報紙，饒有興趣地看了他們一會，然後起身走向他們。

～叮咚～一聲響起，一個年輕女子這時走進超商，手裡拿著繳費單走向櫃台。

～吱吱，吱·····～，一陣熟悉的、最近常在夢裏的老鼠叫聲，突然出現在李大同腦海裡，李大同頓時愣住，『超商也會有老鼠？』，他第一時間這麼想。

正左看右看地在地板上找老鼠時，小女孩的聲音響起：

「媽媽說不能跟陌生人說話，也不能跟陌生人走。」小女孩理直氣壯地說道，旁邊的小男生此刻也警惕的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手裡緊緊地牽著小女孩的手。

正在櫃台繳費的年輕女子注意到了小女孩的話，逕直走了過來，對著小女孩說道：

「小妹妹你說的對，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也不要跟陌生人走。」說完後就對著那中年男子盯著看。

中年男子也沒說什麼，一付沒趣地走出了超商。

看著男人走出去後，這名年輕女子轉頭對小兄妹說道：

「小朋友，已經很晚了，你們怎麼還沒回家？你們的爸爸媽媽呢？」

「媽媽說不能跟陌生人·····」正當小女孩又要把媽媽交代的話說一遍時，小男孩阻止了他妹妹說下去。

「妹妹，她不算，她是來幫我們趕走壞人的。」

「哦！」小女孩想了想，點了頭，認同了哥哥的話。

「媽媽在停車，等下就來接我們。」小男生回答道。

又一聲～叮咚～響起，一個中年婦人進了超商，看到小兄妹便快步走了過來。

「媽媽！」小女孩看到了母親，便馬上撲了過去。

婦人摸了摸小女孩到頭，看向那年輕女子，似乎在詢問怎麼回事。

「哦！沒事，剛剛有個人好像在騷擾這兩個小朋友，我過來看看。」年輕女子解釋著。

「媽媽！阿姨剛剛有幫我們趕走壞人喔！」小女孩跟著幫腔，小男孩也點著頭。

「不是阿姨，是姐姐。」年輕女子忙更正。

「可是，我們家的阿姨看起來比妳年輕啊？」小女孩不解道。

李大同聽到了小女孩的話，雖然忍住了笑，但還是不小心把嘴裡的飲料噴了出來。

年輕女子臉一紅，惡狠狠地白了李大同一眼，李大同趕忙低頭把玩起手機，迅速脫離戰場。

「麻煩妳了，你們有沒有跟姐姐說謝謝？」婦人忍著笑，把話題帶開。

在小朋友的道謝聲中，一家人出了超商，年輕女子則繼續去櫃台繳費。

*   *   *   *   *

坐在客廳沙發上，無聊的擺弄著手裡的遙控器，電視畫面在不同頻道間轉來轉去，李大同看著眼前的畫面，但顯然心不在焉，心裡想的是這個月一直困擾著他的吱吱聲。

前幾次聲音的出現還可以解釋為做夢，夢裡出現的東西本來就千奇百怪，老鼠叫聲不足為奇，只是頻繁的出現，讓人稍微覺得奇怪罷了。

但今天在自己清醒的時候出現這個聲音·····難道那聲音根本不是夢。

『不·····不會是幻聽吧？』

想到這，李大同的心情突然沈重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意志薄弱的人，兩年前的打擊並沒有徹底擊垮他，雖然難免變得意志消沈，對生活、對未來的熱忱從此消失。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兩年來他始終嘗試著讓自己走出來，雖然效果不明顯，他還是感覺得出自己的情況在改善，正在往好的方向走。

可是今天這一聲疑似幻聽的出現，很有可能再次將他打入人生谷底，更可能因此萬劫不覆。

他很清楚幻聽在精神醫學上代表的意義。

一陣陣沈重的思緒再次湧上心頭，好不甘心啊！為什麼自己的人生要這麼的廢？要這麼的無力？

正當李大同就要被這些負面情緒淹沒時，一個小孩子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你好，我是一號。」

聲音一出現，李大同瞬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股冰冷直衝李大同腦門，整個身體肌肉繃緊，張大口說不出話來，背後冷汗直流，小孩子的聲音接著說道：

「很抱歉，必須要以這種突兀的方式出現。」

「不過，這已經是考量到，如何最大程度地降低對人類的心理衝擊度，所採取的最佳行動方案了。」

「為了讓你明白這並不是精神分裂所產生的幻聽，我已經寫了一封電子郵件到你的信箱裡，看完郵件，你便會對整件事有大致的瞭解。」

說到這，聲音戛然而止。

李大同愣了一會，突然快步衝入書房，拿起平板，打開了信箱。

一封標題寫著【來自一號】的電子郵件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