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上,證人身體不適,請允許暫停。」楊檢察官看到我的反應,立即要求暫停。
「同意,休庭10分鐘。」法官允許。
Philips隨即衝上前來扶住癱軟的我。
緊緊的抱著我。
「怎...怎麼辦?」我無力的攤在Philips的身上。
他隨即把我橫抱起,出了法庭。
陳警官帶著我們到一個安靜的房間。
「沒事了,沒事了,不要害怕,沒事了。」Philips抱著我安撫著我,不斷地拍著我的背。
Philips不斷的安慰著我。
而我則是不停的哭泣。
陳警官跟楊檢察官過了一會走進小房間。
這場景也讓我再次想到,那時候在警察局要做筆錄的我。
那時的我,多麼無助、悲哀。
楊檢察官遞給我一杯溫水。
「來,喝點。」楊檢察官貼心的說著。
「謝謝。」我點著頭道謝。
「我知道妳不好受,我剛有提出申請,讓等會傳喚妳作證時,妳再去就好,妳先休息一下,一切都要結束了。」楊檢察官握住我的手對我說著。
「謝謝妳。」我邊說邊滴下大顆的眼淚。
楊檢察官心疼地拍著我的手。
「賴小姐,等會我也會陪妳進去,妳先休息。」陳警官看著我跟Philips點了點頭,就隨著楊檢察官離去。
房間剩下我跟Philips。
我們安靜的誰也不說話。
我們此刻的心裡誰都不好受。
而他緊緊的擁抱著我,輕輕揉揉我的髮。
過了約莫十幾分鐘。
陳警官過來要帶我出庭。
「Philips你在外面等我出來,好嗎?」我握著Philips的手,溫柔地看著他說著。
我知道他在心痛、他在不捨。
就讓我一個人去面對,我跟溫小易的舊事吧!
Philips看進我的眼睛深處,他明白我的想法,他總是知道的。
「我在庭外等妳。」Philips反握了我的手一下。
「陳警官麻煩你了。」我看向陳警官說著。
– – – –
再次回到證人席上,看到溫小易也兩眼也緊盯著我。
沒有任何的表情跟情緒。
我垂下眼了,不想與他眼目對接。
「證人,請妳說明剛剛證物的錄音檔案是如何取得,且案發過程。」法官進行了提問。
最後一次了,加油!賴如夏妳可以的!
妳有很多幫助妳的朋友,妳有很多人為妳加油。
我再次閉上眼睛回想當時的整個經過。
雖然仍在顫抖,但想到Philips就在門外等我,我便鼓起了勇氣。
做完了陳述,法官詢問被告律師,提出反詰問。
「我方,針對證人的說詞,沒有問題,但庭上,容我呈上一證物。」嚴律師這時候卻要傳喚證物。
隨即就有法庭人員遞上文件。
「此證物,可以證明被告長期受身心疾病影響,更有醫生診斷證明被告躁狂抑鬱症、思覺失調症、廣泛焦慮症、社交恐懼症;並且長期服用身心疾病藥物多年,造成身心靈在不穩定的狀態之下,導致有暴力、勒索、教唆殺人、性暴力等傾向;在犯案時,被告稱有很多聲音在對他說話,這是典型的思覺失調症以及精神分裂症的現象;如再犯案過程被告並非是絕對清醒的狀態下進行,我方提出,願減輕被告的判決,身心症,並非是自願有這個疾病,且現在社會也無法給予接納和包容,所以被告無法向人說出自己有這樣的身心疾病,請庭上納入判決考量,謝謝庭上。」嚴律師說出這段話,應該是這次開庭中,最長的一段話。
想起Philips對我說過,嚴律師傾向減少刑期為主。
所以他前面的反詰問並沒有異議是因為不想做事實的扭曲跟捏造,但只希望對溫小易的傷害不要太重。
也是用心良苦的父親,即使是繼父。
楊檢察官舉手。
「檢方,請提出。」法官請檢方發言。
「在證人與被告在一起期間,未曾有看到過被告去就診過,且也未曾看過被告食用過精神藥物,當時證人與被告是同居,若是長期服用藥物,證人也應該會知道;檢方對被告律師提出的就診證明以及診斷證明存有疑慮,以上。」楊檢察官仍不留情的提出異議。
嚴律師此時也舉起手來。
「被告辯護人,請提出。」法官請嚴律師發言。
「上述已說明現在社會無法給予精神疾病患者接納及包容,所以在進行就診以及服用藥物,被告都是在證人不在場時進行,畢竟這些疾病會造成他人對於被告的恐懼。所以被告選擇對外隱瞞,即使是親密的人也都未必知情,以上。」看來嚴律師想守住的也是這一塊。
楊檢察官再次舉起手。
「本席宣告,檢方證物、證人證詞以及被告證物,都進入刑事審判庭作為主要證據,本席決定此案稍後逕行判決。暫時休庭20分鐘。」法官想要今天結束這個案件。
也好,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緩步走出證人席的位置,等一下應該也不需要我了。
正想走去找楊檢察官,詢問是否我仍須留下等判決,還是可以先行離開。
嚴律師搶先一步走到我面前。
「如夏,我明白妳受了很大的傷害,我代替小易,向妳說對不起。」嚴律師隨即彎下腰向我道歉。
「嚴叔叔,這不是你的錯。」我趕緊的扶起嚴律師。
「身為律師,知道自己的孩子做出這樣的行為,我很慚愧,所以那一年才會做出糊塗的事情。」嚴律師指的應該是銷毀證據的事情。
「我也不敢相信,嚴叔叔你會這麼做。」我冷冷的說著。
「如夏,這次檢方跟警方很努力的在找證據,我想這次就當我還給妳的一個公平,不再選擇掩蓋小易的罪,但我希望,能減輕量刑,希望妳能明白。」嚴律師解釋著。
「嚴叔叔,你還是覺得這麼做,對我來說是公平的嗎?」我皺著眉頭看著嚴律師。
「如夏,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壞人,而小易他,也是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嚴律師誠懇的說著。
「所以,被受害人,可以很合理的成為加害人?」我不解的問著嚴律師。
「不是合理,而是可以被理解、被認同,現在他也需要承擔他所犯的錯誤了。」嚴律師堅定看著我說著。
我看著嚴律師,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難道一切都要結束在一個父愛上面嗎?
那我呢?
法庭上的天秤,還是公平的嗎?
「如夏,希望妳能忘掉過去,好好抓住未來,願神帶領妳、祝福妳,如果緊緊抓住憤怒、仇恨不放,妳也不會得著自由的。」嚴律師用著溫和的語氣說著。
但為什麼在我耳裡卻成為刺耳的聲音。
我不會得著自由?憑什麼?
錯的人,從來就不是我!
「為什麼我不能得著自由!做錯事情的從來就不是我?」我夾帶著情緒說著。
「我明白妳的憤怒,我剛剛這段話,是為了妳好。」嚴律師仍然溫和的說著。
楊檢察官察覺我跟嚴律師對話的氛圍不對。
就走過了來。
「現在是休庭時間,請辯護律師不要隨便跟我的證人交談。」楊檢察官把我護在身後。
「楊檢很謝謝妳對這個案子查案的如此清楚。」嚴律師也對楊檢察官點頭微笑,就轉身離去。
「還好嗎?他有跟妳說什麼嗎?」楊檢察官轉過頭來關心我的狀況。
「他說,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壞人...。」我心寒的回答著。
「楊檢察官,等一下還會需要我嗎?如果不需要我,我想先離開了。」我懇切地看著楊檢察官。
「等一下就會宣判判決,妳不想聽嗎?」楊檢察官覺得辛苦了這麼久,應該要讓我親耳聽見才對。
「不用了,等妳們跟我說,也有判決書就好了。」我擠出一抹微笑回答著。
我留下,也改變不了什麼。
「嗯,好,那妳先離開吧!我會再把好消息跟妳說,辛苦妳了!」楊檢察官給了我一個擁抱。
她真的是一個正直良善的檢察官。
簡單跟楊檢察官跟陳警官告別了一下。
Philips就牽起我的手大步地離開。
無論如何,今天都結束了。
轉身離開,我也要去追求我的人生了。
誰都不能再攔阻我的腳步。
– – – –
一出了法院。
Philips立刻緊緊地擁抱著我。
「Summer,我...。」Philips想為著剛剛無法陪伴我的心情嘆息。
「我要勇敢的面對,那本來就是我該面對的事情。」我打斷了他未說出口的話,也回應他帶給我安全感的擁抱。
「辛苦妳了。」Philips親吻我的額頭。
「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Philips接著說道。
我輕輕地推開Philips,離開這個擁抱。
「走吧!我的...男朋友。」我給了Philips一個大大笑容。
我要丟下以前沈重的包袱。
Philips開心地牽起我的手,兩個影子就直接在法院前奔跑了起來。
我開心的跟上他那大步的步伐。
今天的陽光特別的耀眼,在我們奔跑的道路上,撒下的滿滿的幸福。
廣場前的鳥兒似乎也感染到我的開心,紛紛唱起歌來。
我們開心地大笑著。
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影響我們。
可以攔阻我們美好的未來。
這個,就是我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