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教職轉眼也將近十年了,教育現場的狀況只能說年年都在下降。有時回憶起來,我教學最快樂的時刻,大概就是剛畢業的那兩三年......。
看著學校的資深的前輩討論著過幾年就想要退休的計劃,我心中不由得羨慕了起來。曾幾何時「退休」這兩個字已經成為了我心目中最大的念想呢?大概是因為大環境對教職人員的不友善吧!這幾位想退休的資深前輩,其實都是在教育界貢獻極大心力的優秀教師,他們用自己的青春歲月陪伴了孩子的學習成長,不只教授知識,也教育孩子的品性以及做人處事的道理。而這些都是我小時候最大的嚮往,也是我剛開始踏入校園成為教師時,覺得最有價值的事情。
但不知從幾年前開始,大環境已經不再支持教師對學生的管教了,對教職人員處處充滿著不友善。再加上少子化的狀況下,有些家長對孩子的袒護不分青紅皂白到了極致,以下講個實例吧!
此圖為示意圖
有位國二才轉學過來的學生,上課狀況極其不好,不愛聽課,課堂上也特別的愛搗蛋,對所有老師出言不遜,各種髒話問候教師的祖宗十八代已然是這個學生的常態。為什麼我會特別關注這個學生呢?因為我曾經監考過該班級。學校段考的作法是,每位教師隨機監考任教的同年級中其他不同的班級,那一次剛好我就排到了這個班級
上課鐘聲響了,我依序發下段考的試題卷,開始四十五分鐘的考試。考試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那位轉學生開始與班上其他兩個比較調皮的孩子接連發出咳嗽的聲音,且邊咳邊笑。他們很聰明的是,發出的咳嗽聲並不是短時間連續發出,而是隔了一段時間。反正只要一人咳嗽,另位兩人就接連咳嗽,然後相視而笑。後來,我直接以擾亂考場秩序請教務處和學務處依照校規處理,那三個學生該科零分。
隔天的段考,我依然排到了該班的監考。這次我一進去班上時,三個學生面露不爽地看著我,我依然淡定的發下試卷。這次其中兩個學生在考試開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寫完便趴下睡覺。而唯一的那一個轉學生,傲慢地盯著我,並且用腳摩擦著地板發出聲音,一樣是那種每隔一段時間就發出聲音那種。我拿著學務處的獎懲單,將他的名字寫下,並攤在他面前,看著他,然後他嘴巴碎念著七和八這兩個數字諧音的髒話,而後就趴下睡覺。
這大概是我當老師生涯裡,極為少數不愉快的監考經驗。後來才聽說這三個學生平時囂張傲慢慣了,對導師髒話連連根本就是家常便飯。大概來學校最大的樂趣就是上課時搗亂課堂,下課時破壞公物,可說是學務處的常客。但學校的學務處基於人本的立場,對這三個學生的處理並沒有形成任何的制止作用。
剛剛提到的那位轉學生,因為發生接連多次的作業請同學代寫的情況,任課老師決定記他一支警告。他的母親接到通知沒多久,就來學校學務處質問。那位母親的說法是,他兒子告訴他,他請同學抄寫作業是因為那天在課堂上時,肚子極其不舒服,但他又很想交作業,所以不得已才請同學代寫。母親質問在場的教職員們,他的孩子不是故意不寫作業的,於情上這警告不應該記吧!後來這警告當然就不了了之。這學生很幸運他有個當律師的母親,但同時也很不幸,他這個律師的母親沒意識到重點已經不是這個警告記不記,而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學校的狀況。也或許她知道,但她選擇無道理無條件的袒護,不管是那一種,對這學生的未來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人本主義的出發點立意是非常良善的,我也特別的認同正向管教這件事情。但若是在不了解教學現場的狀況,只是拚命地站在學生的立場上,一再的拿掉教師的管教權,是否矯枉過正?諷刺的是,重視教育並且明理的家長,教育出來的孩子通常都是能適應學校規則的學生,而一再造成學校問題的學生,不外就是家庭功能失調,或是不明事理的家長。我擔任教職以來,最難過的大概就是:「老師,他這麼過分,為什麼學校不管管他?」
過份的人本主義之下,到底是在保護學生還是在殘害學生?就像廢死聯盟一樣,本意是良善,是想重視每個生命。但效果卻是保障了犯罪者生而為人的權利,卻不管不顧他們剝奪、傷害他人生命的事實?在破碎了一個家庭後,卻還能受到生命的保護!教育哲學中提到盧梭主張自然主義,但他並不是放任學生的錯誤而不管,而是讓學生犯錯後,自然的去承擔他該承擔的後果和責任。我認為這樣的教育主張,不管是對孩子還是對成人都適用。一味的打罵以教育的長久歷程來看,是沒有太大的作用的。但若是父母與教師同一立場,堅定的讓孩子知道每個行為的背後都有該負上的責任或是代價,並從該承擔的後果中引導他們是非對錯,那長久下來孩子才會懂得什麼叫「負責任」。
我聽聞那位轉學生曾經在班上嗆導師說:「規則是用來破壞的!」我只能說孩子:「你的人生是用來毀壞的」無法遵守規則和紀律的人,成年後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