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上學的時候,因為學院在山坡上、學生餐廳在山坡下,如果上午下午都有課,可能會懶得下山,在販賣機買個飲料和小點心就當作一餐。經常使用販賣機的人都會知道,有些時候,投進去的零錢會直接滾出來,也許是因為它被磨損了,機器無法確認真偽所以不收。
但通常我不會立即放棄,而是會再試一次。並且,這一次,彷彿投得「更認真」,就像存在有某種更好的角度或力道一樣。大部分的時候,再投一次的結果是一樣的;但偶爾它就收了,我們就會誤以為,是自己的努力奏了效。於是之後再遇到類似情況,還會再「認真重投看看」。
如果我必須在「有用」和「無用」之間選一個,我會相信上面那種做法沒用。如果它最終會收,那就是磨損不夠嚴重,所以重新感應成功;如果它最終不收,那就是磨損過於嚴重,無法辨識真假。
那些角度或力道能夠扮演的角色,就像彩券行裡的「自行選號」,就機率而言,所有數字都是一樣的。甚至從運氣的角度,我也會相信,該屬於你的就屬於你;該屬於販賣機的,販賣機會拿去。
但恰恰是這些「無用」的行為,將人的風格展開。當我們的每一個行為都基於所謂的「理性判斷」,那麼,人與人的差異就只在於資訊擁有的程度與應用資訊的能力。我們需要一些不為什麼,但就是覺得、就是習慣這麼做的行為。
有些時候,這直接關乎價值觀,但另一些時候,它僅僅是一些幽微且無關乎道德的「這樣讓我覺得比較對」。當兩本書要擺在空蕩的書架上時,一本會在左邊,另一本會在右邊。除非你有某些圖書館管理的理由,不然它們就是怎樣都可以的事。
當前的情緒、房間裡其他物品的配色、早上剛與誰交談過……,所有事情匯聚在每一件微小的事情裡。我們先繫左腳鞋帶與先繫右腳鞋帶的次數肯定不是1:1,世界裡會有某些線索,去指出「事情就是會這麼發生」的理由。但沒有人首先「基於」這些理由行動。
直到次數夠多、時間夠久。開頭被遺忘,所以也沒有人去思考可能有結尾。傳統與儀式被相信來自於且終將回歸永恆。鴿子在箱中繞圈,或許存在著某種意義。
說話前清清喉嚨、深呼一口氣。如果我們相信這是有用的,那麼有用。用力把相信投進去,角度對了,貨品掉落,相信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