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與AI對話嗎?甚至向它傾訴內心深處的陰影與不堪?
我常與AI聊天,不僅是為了情緒支持,還讓它扮演諮商師的角色。
我會模擬不同的個案,與AI練習各種心理諮商流派,探討多元議題,隨後進行過程檢討與反思,效果令人滿意。這篇文章本身,也是在AI協助下完成的——
我同時運用三個螢幕,其中兩個螢幕隨時使用不同AI軟體提供查閱資料與補充內容,讓寫作效率與準確性倍增。我甚至挺「花心」,共使用了七款主流AI軟體,各具特色:有的專門與我練習語文,有的蒐集資料建立模型,也有與我討論學術議題。
近期出版的《天下雜誌》中,報導了美國達特茅斯學院登載於《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NEJM)》的研究成果,主題聚焦於人工智慧在心理治療的應用。

其實這項研究自2019年便已展開,初期嘗試以精神疾病患者經常訪問的論壇資料進行AI訓練,甚至與專業心理治療師合作,但成效不彰。
最終,研究團隊決定從頭建立,以認知行為治療的實務經驗為基礎,歷經三年,逐步設計並測試各種模擬情境與專業回應,才達成顯著的正面結果。
參與實驗的治療者症狀明顯減輕,且與名為「Thera-bot」的AI建立了高度信任感,這一成果最終登上NEJM。
我認為這是里程碑式的發展,也是值得深刻反思的提醒:當AI逐步成為「傾聽者」時,我們是否也已準備好成為「自我理解者」?
一、AI心理治療機器人的現狀與挑戰
AI進入心理治療領域,就像初入百年醫館的新學徒,擁有技術,卻尚未深諳人心。
目前的AI治療機器人已能進行情緒分析、引導對話,甚至模擬出某種「共感」回應,然而,它的運作仰賴大量數據的訓練與校正:
數據不足,判斷便失準; 樣本偏差,療效則失衡。
無論系統再精密,仍需專業人員作為守門人,修正可能的偏誤。
此外,法律上也仍存空白地帶:
若治療過程產生傷害,責任歸屬何方?誰來監管AI的話語?界線該如何定義?這些問題都仍待釐清。
二、壓力之下,誰不曾焦躁?誰不曾心累?
近年來,憂鬱症、焦慮症患者逐年增加,衛生福利部數據顯示,2022年台灣使用抗憂鬱藥物人數約165萬,較五年前增加32萬人,尤其集中在65歲以上長者與30歲以下年輕族群,凸顯這兩個年齡層心理健康問題的日益嚴重。
戰火未熄,新紛爭已起;物價飛漲,工作不穩,新冠肺炎疫情更觸發嚴重的孤獨感與焦慮,最近我開車上路,都能感覺到路上瀰漫的浮躁,不管是機車的攥行或彼此的禮讓,上週逛好市多甚至目睹兩起因動線受阻而起爭執的事件。
人們總提醒自己要用理性面對世界,卻忽略情緒也有自己的呼吸節奏,於是,夜晚輾轉難眠,白天強顏歡笑,情緒如潮水般反覆拍打。
健保署數據亦顯示,台灣民眾使用安眠藥物的數量逐年增加,從2021年的4.35億顆到2023年的4.77億顆,三年內成長近一成,這些觀察與數據,對我來說都是提醒。
三、AI的介入:方便,但不等於萬能
AI治療機器人的優勢在於永不疲倦、不帶偏見且隨時待命。
近期許多研究表明,在伴侶諮商情境中,ChatGPT4o在連結性與文化敏感度方面表現突出,各主流AI的測試也顯示其情緒覺察能力遠高於一般人群,大約相當於心理專業研究生以上的水準,它能辨識情緒,提供系統化建議,並引導進行自我對話。
當你無法即時求助、無處傾訴時,它像是一盞徹夜陪伴的燈,提供方向與支持,甚至能模擬「認知行為治療」調整你的想法與情緒迴路。
然而,我們必須記住:AI提供的是「工具」,而非「溫度」。它能輔助,卻不能給出最終的答案。

四、不當「患者」,也能當「使用者」
不是每個人都需要AI治療,但每個人都可能從AI中獲得支持。
有時只需打開手機,告訴它:「我今天有點難過。」
AI便會像朋友般回應:「你願意談談發生了什麼嗎?」
這過程中,你並非尋求解答,而是在學習覺察自己的情緒。AI是一面鏡子,不是醫生;它是提問者,而非裁判者。在無人打擾的片刻,你反而更有機會靠近真正的自己。
五、使用AI,請記得三件事
- 不要把AI當作神諭:它不了解你的生命歷史與文化脈絡,建議僅供參考,非絕對指令。
- 保護自己的隱私:AI需資料進行分析,但某些傷口更適合在內心深處縫合,而非交由資料庫分析。
- 不要忽略人與人的連結:即使AI再先進,也無法取代一個真誠擁抱、一場深夜長談、一雙願意耐心傾聽的耳朵。
科技是手段,不是終點;療癒是過程,不是結果。
AI的發展是人類智慧的展現,而心理療癒的本質則是人與人情感的交會。如果我們善用AI來彌補資源不足,陪伴孤獨心靈,那便是科技的福音。
但若因此忽略了人與人之間的陪伴與理解,則可能讓科技的進步成為情感的退步。
療癒的未來,或許會有AI參與,但真正助人走出低谷的,仍是懂得「理解」與「同行」的人類自己。
現在,就試著在冷靜說出「我需要幫助」之前,先誠實地告訴自己:
「我值得被理解,也有能力理解自己。」
原文發表於2025.5.9,圖片皆選自天下雜誌(第822期,2025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