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字現存六萬個,我們文字學的老師會一萬五千個,普通人則是更少。這麼多文字可以運用,再搭配固定的文法排列組合成成千上萬、各式各樣的句子,但有個前提,我們必須使用彼此的共通語言,才能將想法清晰地傳達給對方。
每天都有新的句子產生,我們也是造出句子的其中一名創造家,只是我的造句方法漸漸變得不一樣。
在伴侶身邊,我原本可以講一整天話,而且不會重複,最近的我卻總是沈默的滑著手機,回覆著別人的訊息,因為我發現⋯⋯自己需要花更多力氣來挑選語句的組成,天底下那麼多個中文字,我不是每個都認識,不一定能找到最適切的詞語,於是我變得沈默。
沈默帶來一些傷害,伴侶開始抱怨我們不像以往那麼親密,不安全感慢慢佔據他的心頭,他不斷釋出:「你可以跟我說任何事情。」的訊息,而我卻依然沈默。
我不確定對他來說,這段時間的經歷帶給他什麼感受,我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聽見玻璃杯碎掉的聲音,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我的心,她被「我不是心理諮商師。」重擊胸口,被「我到底為什麼要承接你的這些情緒啊?」狠狠逼到牆邊。這些話確實沒有錯誤的地方,但我卻好像身體有個地方被撕破一般,空空的,風灌進去,帶來冷漠的氣息。
我開始練習新的造句方法,如何理性地表達想法,卻不會在情緒上多著墨。我開始練習談工作、講些正經事,想辦法自己處理情緒,只是在還沒找到最適合的語法以前,我只能沈默。
沈默底下藏著無數心思,有些話想跟他說,卻說不出口;他問我問題,我總是要想好久才能回答。我真的害怕再把心交出去,她身上已經夠多傷痕了,沒有必要再增加。
我精挑細選的造句,為的是不讓自己因為講到關鍵詞就落淚。如果我只端出包裝過的話語,是不是就不會害怕對方的回應不如自己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