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平常是個會帶環保餐具、環保袋出門的人,如果狀況許可,我甚至會自己帶便當盒。大學有段時間,我幾乎把環保精神發揮到極致——除了生理需求、流鼻涕用衛生紙這類無可避免的狀況外,我真的盡了自己所能地實踐環保。
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辛苦堆砌起來的習慣,卻在出社會後逐漸瓦解——因為我發現,社會並沒有我想得那麼「熱愛環保」。當我在夜市拿出保鮮盒時,總會引來路人的側目;當我在飲料店遞上自備杯子,店員可能露出一臉不耐,甚至會故意忘記幫我減免那幾塊錢的自帶杯折扣; 當我告訴同事我有自備餐具時,他們雖然會稱讚我環保,但臉上卻藏不住幾分調侃的意味……
這些小事困擾我很久。雖然明白,環保是自己的選擇、是對環境的承諾、是我們對大自然該盡的責任。但當我一第次感受到不友善的眼神與冷淡的回應時,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退縮、懷疑自己:是不是我做錯了?是不是這樣會讓我難以融入社會?造成他人的困擾?
當人長期陷入自我懷疑,又缺乏同行者的陪伴與鼓勵時,再好的習慣與信念,都會隨著時間消融在普世社會的價值觀裡。一段時間後,我也逐漸不再那麼堅持——保鮮盒、吸管、餐具,偶爾會帶,偶爾不帶,變得斷斷續續。
我偶爾也會想,明明是一件好事,為什麼得不到肯定,反而要承受白眼與譏笑?而我,又為什麼會因為他人的態度,就放棄了本來堅持的好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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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一次我去一間便當店裝午餐,因為過往的習慣,我都會跟店家說不用袋子不用餐具,一來是公司就在附近,我也有把之前的塑膠袋留下來繼續用、二來是餐具我偶爾會帶,忘記的時候辦公室也有放一、兩組免洗筷。
便當店阿伯聽後,忽然用佩服的口氣說:「地球就靠你了,省一個是一個。」
聽到這句話時,我當下有點愣住,因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看見我做的努力,並且由衷的給予稱讚。
他將找的$50元交到我手上時,還俏皮的說:「給你金幣。」
那天走出便當店時,除了覺得阿伯好可愛、也感覺自己又對『環保』充滿了動力,想讓阿伯看看我可以做的多好、為世界努力了多少。
而這是我少有的,對自己做環島這件事感到發光發熱、感到無比驕傲、感到受到無盡肯定的瞬間。
實際上,我也明白這樣近乎虛榮心的感受,令人感到虛偽,就跟我前面說的一樣:環保這件事是發自內心,無關他人的評論與目光,是我們『應該』為地球努力的事情。
但當今社會,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此努力。即使看見了他人的堅持,也往往把稱讚藏在心裡,卻把揶揄留給當事人。
可其實,任何人都需要收到友善的回饋。那些肯定的語言就像一陣微風,當他吹過當事人的內心時,能讓他們火焰重新閃耀起來——就像你在路上遇見環島健行的人時,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大聲對他們喊一句「加油!」那樣。一點點溫暖的回應,也許微不足道,卻足以讓人在漫長的路途中感到喜悅,並獲得繼續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