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寂寞有門，
他就是那個沒敲門就進來的人。
而我沒有拒絕，只因為那天的我，太想要一點溫熱了。】
那段時間，我的婚姻，已經只剩下一張紙上的名份。
我們早已無話可說，就算有話，也只是一些關於帳單、或是誰要去倒垃圾的生活瑣事，更多的是重複沒有結果的爭吵。
身體的距離早已冰冷，心的距離更是遠得像兩個住在不同星球的人。我好像，不愛他了。
我們之間，甚至也不再有努力，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靜默。
這段婚姻，就這樣，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一次又一次的無力感堆積中，悄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瓦解。
那時，正是我接手作訓經費，壓力最大，甚至是精神狀況最差的時候，生活節奏被部隊工作及演訓任務壓得很緊，但內心卻出現了一種詭異的空洞。
直到某一天，那個微不足道的日常插曲，把我拉進了一段命運裡的意外。
那天，我在營區外的便利商店排隊結帳。我站在一位年輕男生後面，他看起來應該也是部隊裡的人，背挺得很直，背影還帶著點書生氣息。
他結帳時發現少了幾塊錢，手忙腳亂地翻口袋，臉上浮現一種急促的為難。
我看了一眼，順手從零錢包裡拿了兩塊錢遞給店員。
「我有，沒關係。」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眼神裡有一種真實的慌張與歉意：「我之後還妳，好嗎？」
我笑笑說：「不用啦，才兩塊。」
但他還是站在店外等我，等我出來的時候，他湊上前，堅持把錢還我：「真的，我會不好意思。可以加個 Line 嗎？改天我請妳喝飲料。」
但我卻只是傻傻看著他，問他，我們是不是見過。這不是搭訕的開場白，而是我心裡真實的疑問。後來，我知道了，那個熟悉感，是個影子。
那天晚上，他真的傳訊息給我，簡單一句「妳今天好嗎？」還附上一張飲料的發票照。
那訊息裡沒有太多的曖昧或情緒，但我卻從那行文字裡，感受到一種乾淨的溫度。不是刻意討好，也不是套路，而是一種「他把這件小事當成一回事」的認真。
他的名字叫L，是即將退伍的義務役士兵，學歷很高，對退伍後的生活充滿期待。
我們開始偶爾傳訊息，後來變成每天聊天，再到每天通話。
那段時間，我其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太深，他只是一個閒聊的對象，但是他的幽默常常把我逗笑。他也是我最怕遇到的射手男，我一直把花心射手的這個標籤偷偷貼在他的身上。
我比他大四歲，還背負著我沒有說出口的婚姻身分，甚至連對他微笑的時候，都會想起自己是不是太過貪心。
但他始終有耐心，每天問候、每天陪伴。有一天，我因為訓練太累，直接睡著，忘了回他的電話。隔天，他的訊息比平常多了幾條。
他問我：「妳還好嗎？昨天有點擔心。」
那一瞬間，我才意識到——他好像是在乎我的。
而我，也早已不知不覺，把心的重量，偷偷移向了他。
我沒有主動說過自己有婚姻，一開始只是覺得沒必要，後來是因為不敢說出口，而且也已經錯過坦白最好的時機。
我怕說了，就連這份陪伴也會瞬間瓦解。
在L退伍後的某一天，他說要來高雄面試工作。那天我們約吃飯、看電影，散步逛夜市。
我們笑得很開心，一起在夜市買冰、玩投籃機、躲雨。我覺得那個晚上，我開心的忘了我是誰的誰，想記住的只有「我是我自己」。
他住在我家附近的一家小旅館。我送他到門口，雨還沒停，我說：「那你趕快上去，別感冒。」
他沒動，只是站在門口看著我，很靦腆的說：「妳想上來坐一下嗎？」
我沒回答，卻還是跟著他上去了。
我們回到旅館時，房裡只剩昏黃的燈光。
他站在我面前，雙眼直視著我，沒說一句話。
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了他──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而是那個早已離開、卻住在我心裡十年的他。
那個讓我撕心裂肺愛過的他。
我的呼吸亂了，心跳如鼓。他沒有伸手，我卻主動解開了他的襯衫。
一顆扣子接著一顆，像是鬆開自己壓抑多年的某種束縛。
「我可以嗎？」他低聲問，聲音有點顫，卻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低沉。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抬起頭吻了他。
那個吻，一開始是試探，接著就像野火燎原，控制不住。
他一邊吻我，一邊將我緊緊抱住，像要將我揉進他骨頭裡。
我們的舌頭纏繞在一起，喘息與心跳在空氣裡混亂交纏。
他把我壓在牆上，手探進我的衣服裡，掌心炙熱，摸過我早已泛濕的皮膚。
我沒有退縮，我甚至更往他懷裡靠。
「妳好熱。」他在我耳邊說，聲音低得像喃語，又像呻吟。
那句話，讓我整個人都濕了。
他吻過我的鎖骨、胸口，一點一點慢慢向下。
我忍不住顫抖，身體像是早已記住他，每一寸被他碰觸的地方都在微微顫慄。
他一寸一寸地探索我，像是將過去那段枯萎的自己撕開，重新種上慾望的藤蔓。
我聽見自己的喘息，混著他壓低的呢喃：「讓我進去，好嗎？」
我沒說話，只是主動拉起他的手，引導他更靠近我。這一次，我不是被動地接受，而是飢渴地想被佔有。
我的衣服被扯開、裙子滑落，最後剩下內衣褲，整個人被他摟進懷裡，他的手指探入我的深處，我再也無法克制地低聲喘息。
「不要忍，讓我聽見妳的聲音。」他貼著我耳朵說。
我那一刻，真的崩潰了。
那不是只有情慾的洩洪，而是我整個人像是崩塌了。
我感覺到自己濕得不像話，每一下他的律動，都像是一種報復，又像一種拯救。
當他進入我體內的瞬間，我幾乎落淚──那是一種熟悉得近乎殘酷的衝擊。
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那個角度，那個力度，那股熟悉的煙草味，還有他壓著我額頭時的姿態……全都像極了他。
我在他懷裡顫抖、收縮、低吟，像是一個在記憶裡重生的靈魂。
那一刻，我快樂並痛苦著。
那晚，我彷彿不是在和L做愛，而是在與我那失而不得的過去和解。
他一下一下地推進我，我則一點一滴地失守自己。
他說我太緊，我苦笑，心想：「當然緊，這裡已經太久沒被真正打開過了。」
他一下一下衝撞著我，我緊緊纏住他的腰，指甲掐進他背後的肌肉，喘息變成低吟，低吟又變成呻吟。
我咬著他的肩，幾乎失控。他忽然停下，看著我說：
「妳現在，好美。妳是我的，對嗎？」
我點頭，然後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
我們瘋狂地結合著，在床上、牆邊、甚至是浴室，彼此的汗水混著淚水，吻與喘息此起彼落。
我們交纏、糾結，一次、又一次，每一次衝刺都像是要把我往過去拉回，卻也同時將我推向某個未知的遠方。
那一夜，我被他喚醒了。
情慾、情感、愛與罪，全部一起翻湧上來。
高潮來的時候，我幾乎抽搐著抓緊他，整個人融化在他懷裡。
他輕輕親著我滿是汗水的額頭，說：「妳怎麼會那麼美？」
我沒有回答。
因為那一刻，我不是誰的老婆，不是誰的媳婦，我就是我——一個活著、渴望、愛著的人。
他在我身邊睡著了，呼吸輕緩而安穩。
我側身看著他，眼神落在他微張的嘴、微翹的睫毛，以及胸口起伏的節奏。
原來，我真的還能再被一個人牽動得這麼深。
原來，我以為早就枯萎的情慾，也能再一次，被點燃得這麼徹底。
我不是不快樂，但我快樂得心虛。
那晚過後，我躺在他懷裡，整個人空了。
像是一場暴風雨之後的寂靜，而我，是那片狼藉不堪的廢墟。
我輕輕起身，穿上浴袍走進浴室。熱水沖在身上，我閉著眼，讓水流順著脖子一路往下。
身體是暖的，心卻開始冷了。
我想到A，想到我們最後那幾次親密像例行公事一樣的草草了結；
想到那些我忍著、假裝的夜晚；
想到他不懂、也不曾問起我真正的需要，連拒絕他的時候我都要愧疚得像個犯錯的小孩。
但現在，我卻在這裡，把自己全然交給一個不知道我真實身份的男人。
他那句「妳是我的，對嗎？」
在我腦裡來回盤旋，盤到痛，盤到我差點撐不住自己內在的崩壞。
我不是他的，我甚至不敢讓他知道我是誰。
我是個有婚姻關係的人，我不該在這裡，不該在這張床上。
但我的身體已經背叛了道德，而我的心……早已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動搖了。
我撐著洗手台，抬起頭，鏡子裡的自己紅著眼，髮絲凌亂，脖子上還有吻痕。
那一刻我明白，有些事情，只要開始了，就不會那麼輕易結束。
我用毛巾裹住自己，回到床邊。
他還睡著，我就躺回他懷裡，手指悄悄勾住他的指縫，像是想抓住什麼，又像是想說服自己——這不是錯，這只是命運的一次惡作劇。
可是我知道，這一夜，會改變我很多很多。
那一夜之後，我整個人空了，卻也好像被重生了一次。
我從未想過，在一段錯誤的時間裡，會有一個幾近陌生的人，用他的溫度、他的體貼、甚至他的慾望，把我從婚姻的冰河裡拉出來。
我知道這樣的我，是錯的，是背叛的，是世人眼中的不堪。
但我的心與身體，卻騙不了自己——我渴望的，是那種被「真正需要」的感覺。
和A之間的親密，早已變成例行公事，有時我甚至連拒絕都不敢，只能假裝、忍耐，等待那幾分鐘過去。
但那一夜，我第一次背叛了我的婚姻，不是「配合」，而是「參與」。
我不是誰的附屬品，我就是我——在他的懷裡，我活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