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填彈性課志願時,看到美容科開了一門名叫「魔髮變變變」的課程,想起自己國三曾參加國中技藝競賽,加上科內成果展對整體造型的需求,因此在開放選課的第一時間即上網將其填為第一志願。
但那次不僅沒有抽中,甚至中了填在很後面的「簡報好好玩」。我時常看著同學上完那堂自己心心念念的彈性課回到教室,內心格外羨慕,因此不久後便開啟了我的「自學編髮之路」。
一天、兩天、三天……終於熬過了九週。再次選課時,我不死心,依然將「魔髮變變變」填為第一志願。終於,我成功踏進美容科的專業教室。
猶記上次拿電棒大約是兩年前上國中技藝班的時候,聽班上同學說這堂課是以電棒使用的教學為主,不免有些擔心。
沒想到時隔兩年再度接觸電棒的我,竟覺得使用上就像以往那樣得心應手,彷彿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練習這項技術一樣。而授課老師大概看出了我對美髮的熱忱,因此時常關注我的學習狀態,也會額外教一些處理頭髮的技巧。
就這樣,九週的光陰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
由於希望每階段的彈性課都能學到不同的事物,因此填志願時,只能憑課程名稱去做選擇,並盡量避開以往選過的科系。但當我填高三彈性課志願時,看到美容科開設的「超人氣流行髮藝」,又決定再度將其填為第一志願。然而,此次沒有波折經歷,直接就抽中了它。
老師進教室時,我覺得她十分年輕漂亮,甚至一度以為是美容科的新老師。後來因為眼神、聲音都太像高二時遇到的那位老師,於是利用空檔查詢去年的課表,方知眼前的老師竟是去年教授「魔髮變變變」的她,只是變化太大,導致我一時沒認出來罷了。
這九週最令我印象最深刻之事,是由於臨近統測,大家的心思大多放在準備考試,於是當W師詢問全班有沒有人要實作,無人舉手或給予回應。我很想做,但遲遲不敢舉手。「你們好可憐喔。」她說。但她依然反覆詢問著眾人的意見。我明白她其實很希望有人捧場,可此時我的內心有兩種聲音正互相駁斥著:
「都過幾分鐘了?再站起來會不會很怪啊?」
「啊妳不是想要做?」
「可是大家都不站起來啊!我這樣很好笑欸!」
「哪個老師會希望自己用心備好的課卻無人捧場?」
「可是現在又過更久了,站起來只會顯得我更怪而已。」
「妳再晚點站起來就更怪了喔!」
「好、好啦……」我遂起身上前。
「妳要做嗎?」W師小心翼翼地問。
「對,我要做。」我相信此刻自己的眼神十分堅定。
後來每每回首這段往事,都很感謝當初勇敢站出來的自己,不但沒讓老師尷尬,也實踐了自己上彈性課程的初衷——希望能多學一些。
歲不我與,時光的腳步緩緩走到統測前兩週。至週五彈性學習時間,我在進入教室之後,將一份心意放在W師桌上,待到鐘聲響起,老師點名完畢,我便一如往常地操作同學的頭髮。
W師也是個公私分明之人,並未先拆開信封看我的卡片,依然同昔日那樣用心指導我們。一節課後,我們完成了今天的髮型實作,於是第二節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安靜背單字。
過了一會兒,W師似乎看完了卡片,她起身,朝我走來,我裝作偶然抬頭,又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製作的「無限背單字神器」。自從有了它,背單字的速度有如神助,於統測前兩週背了近200個單字,這是英文成績一向不佳的我從未妄想過的成就。
W師在斜後方停留了一陣,上前,將左手搭在我的左肩。她稍施了些力,我有點嚇到,身子微微顫了一下,然後抬眼望向她。
「謝謝妳,好感動!」W師看起來有些激動。
此情此景,我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在口罩底下燦爛的笑著。心裡明明很開心,卻不會表達,我早已恨透自己這副模樣。既然國文程度不錯,讀過的書籍、文章肯定不少,表達能力也必定不差,那為何每逢這種情形,老是手足無措呢?
附帶一提:雖說這段緣分已於一年前終止,但直到現在,W師教給我的髮型,於某些時刻仍會派上用場;而我的左肩,至今似乎猶有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