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廢其會節。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算,備其鼎俎,設其豕臘,修其宗廟,歲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醜其衣服,卑其宮室,車不雕几,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
2. 注釋
1. 哀公:魯哀公,春秋時魯國國君。
2. 大禮:根本之禮。
3. 民之所由生:人民賴以生存的根本。
4. 節事天地之神:有節制、有法度地祭祀天地與神明。
5. 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分辨社會等級與秩序。
6. 疏數之交:遠近親疏之間的交往。
7. 會節:禮儀中的集會與節度。
8. 黼黻:古代禮服上的花紋圖案。
9. 喪算:喪禮中的規劃與安排。
10. 鼎俎:古代盛食物的禮器。
11. 豕臘:豬肉與臘肉,用於祭祀。
12. 卑其宮室:降低宮室規格,不過度奢華。
13. 食不貳味:一餐不吃兩種肉食,表示節儉。
3. 白話文
魯哀公問孔子:「什麼是大禮?為什麼君子談到禮時如此尊崇?」
孔子回答:「我只是個小人,不足以知道禮。」
哀公說:「不是的,請你談談吧。」
孔子說:「我聽說,禮是人民生存的根本。沒有禮,就無法有節制地祭祀天地與神明;沒有禮,就不能分辨君臣、上下、長幼的等級秩序;沒有禮,就不能區分男女、父子、兄弟的親情遠近,以及婚姻、親疏之間的交往。因此,君子才會尊敬它。
在此基礎上,君子用自己所能做到的去教化百姓,不廢集會與節度。事情完成之後,再處理雕刻花紋、繪製黼黻等裝飾以延續制度。順應這個秩序之後,才談到喪禮規劃,備齊鼎俎,設置祭品,修整宗廟,按時敬祭,依序安排宗族事務。居所安定後,衣服簡樸,宮室規模降低,車輛不加雕飾,器物不刻花紋,飲食不多樣化,與百姓同享利益。古時的君子行禮就是這樣。」
4. 總結
本段透過孔子之言,闡明禮是人民生存與社會秩序的根本,涵蓋祭祀、等級、親疏、婚姻等方方面面。君子行禮,不在於奢華,而在於教化、秩序、節儉,與民共享。
啟示
禮是社會穩定與人倫秩序的基礎。
君子行禮應重在本質與精神,而非外在奢華。
領導者應以身作則,節儉自持,與民同利,方能服眾。
二、
1. 原文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行之也?」
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淫德不倦,荒怠傲慢,固民是盡,午其眾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
2. 注釋
1. 胡:為什麼。
2. 好實無厭:貪圖財物沒有滿足的時候。
3. 淫德:過度放縱自己的慾望與享樂。
4. 荒怠傲慢:荒廢職責、怠惰輕慢。
5. 固民是盡:竭盡百姓的財力與勞力。
6. 午其眾:誤導、操弄百姓。
7. 伐有道:攻打有道德、有正義的國家或人。
8. 當欲:滿足私慾。
9. 不以其所:不按照正當方式行事。
10. 由前:以前的做法是以領袖為先、以身作則。
11. 由後:後來的做法是將自身利益置於百姓之後,反以百姓為犧牲。
3. 白話文
魯哀公問:「為什麼如今的君子都不實行禮呢?」
孔子說:「如今的君子,貪求財物沒有止境,放縱享樂不知疲倦,荒廢職務、傲慢怠惰,竭盡百姓的資源與力量,甚至操弄百姓去攻打有道的國家;追求私慾的滿足,卻不依正道行事。從前用人,是以領袖身先、以德為先;如今用人,卻把領袖置於後、以百姓為犧牲。所以,如今的君子都不行禮了。」
4. 總結
本段指出當世君子不行禮的根本原因:貪婪、放縱、怠惰、壓榨百姓,並將權力用於滿足私慾與不義行為。孔子以古今對比,批評時政,強調禮之衰敗源於人心不正。
啟示
領導者不行禮的根源在於貪與私心。
治國應以身作則,將百姓利益置於自身之前。
禮的存亡,取決於執政者能否自律並尊德行。
三、
1. 原文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
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德也!碧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
2. 注釋
1. 侍坐:陪同坐著。
2. 誰為大:哪一項最重要。
3. 愀然:神情嚴肅。
4. 作色:臉色變化,表示嚴正態度。
5. 君之及此言也:君主能提出這樣的問題。
6. 百姓之德:百姓的福分與好處。
7. 碧臣:自稱謙詞,古代臣子對自己的卑稱。
8. 無辭而對:沒有理由推辭而不回答。
9. 人道:為人之道,處世的根本。
10. 政為大:政治與治理是最重要的。
3. 白話文
孔子陪侍魯哀公坐著,哀公問:「請問在人道之中,哪一項最重要?」
孔子臉色凝重地回答:「君主能問到這個問題,是百姓的福氣!我豈敢推辭不回答?在人道之中,政治是最重要的。」
4. 總結
此段記錄了孔子對「人道」的核心看法——以政治為大,因為政治關乎百姓安危與國家興衰。君主能關注此事,對百姓是幸事。
啟示
領導者能關心治國之道,對民眾是莫大恩德。
人道的核心在於良善、公正的政治。
治理得當,百姓自能安居樂業。
四、
1. 原文
公曰:「敢問何謂為政?」
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
2. 注釋
1. 為政:從事政治,施行治理。
2. 政者正也:政治就是要端正,正直為本。
3. 從政:跟隨、效法政治行為。
4. 所為:所作所為、行為舉止。
5. 何從:怎麼跟隨,意指沒有依循的榜樣。
3. 白話文
魯哀公問:「請問什麼叫做為政?」
孔子回答:「政治,就是端正。君主能端正自己,百姓就會跟著走正道。君主的作為,就是百姓效法的對象;君主不去做的事,百姓又能跟隨什麼呢?」
4. 總結
此段闡述了政治的根本在於君主以身作則,端正自身,才能引導百姓行正道。
啟示
領導者是民眾的榜樣。
政治的核心是端正,而非權謀。
身教勝於言教,治國先治己。
五、
1. 原文
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
孔子對曰:「夫婦別,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
2. 注釋
1. 為政如之何:治理國家應該怎樣做。
2. 夫婦別:夫妻之間要有分別與禮法。
3. 父子親:父慈子孝,親愛有情。
4. 君臣嚴:君主與臣下之間關係嚴明有序。
5. 庶物:眾人、百姓及各種事務。
6. 從之:跟隨、服從。
3. 白話文
魯哀公問:「請問治理國家應該怎麼做?」
孔子回答:「要使夫妻之間有分別、禮法分明;父子之間親愛互敬;君臣之間關係嚴明。這三者端正了,天下萬事萬物自然就會順從而運行有序。」
4. 總結
孔子強調,治國的根本在於維護家庭倫理與君臣秩序,這是社會安定的核心。
啟示
家庭關係是國家治理的基礎。
社會秩序依賴於倫常分明。
上位者須先正內部關係,方能治外部百姓。
六、
1. 原文
公曰:「寡人雖無似也,愿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
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親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
2. 注釋
1. 三言之道:指前文所說「夫婦別、父子親、君臣嚴」三者之道。
2. 古之為政:古代治理國家的方法。
3. 愛人為大:以愛護人民為首要。
4. 治愛人:治理愛民之道。
5. 禮為大:以禮節為最重要的方式。
6. 敬為大:禮的根本在於恭敬。
7. 敬之至矣:敬的最高境界。
8. 大昏:大婚,古代君主或貴族的正式婚禮。
9. 冕而親迎:戴禮帽(冕)親自迎娶新娘。
10. 舍敬:拋棄恭敬之心。
11. 遺親:失去親近的情感。
12. 弗愛不親:不愛就無法親近。
13. 弗敬不正:不敬就不能端正行為。
3. 白話文
哀公說:「我雖不怎麼賢能,但願聽聽如何實行您剛才說的三項原則,可以告訴我嗎?」
孔子回答:「古代的治國之道,以愛護人民為最重要;要實現愛民之道,就必須以禮為本;而要完善禮,就必須以恭敬為根本。恭敬的最高表現,是大婚之禮。大婚之禮達到至高時,君主會戴著冕冠親自迎娶,這就是親近的表現。親近,就是要真誠地親近。因此,君子推崇恭敬來促進親近;拋棄了恭敬,就是失去了親近。不愛就不可能親近,不敬就不能端正行為。愛與敬,才是治理國家的根本啊!」
4. 總結
孔子指出,治國之本在於「愛」與「敬」——愛能使人親近,敬能使行為端正,而禮正是愛與敬的制度化體現。
啟示
治國先治心,領袖須懷愛民之心。
禮是愛的外在形式,敬是禮的內在精神。
愛與敬的雙修,能建立穩固的社會秩序。
七、
1. 原文
公曰:「寡人愿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
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
2. 注釋
1. 冕:古代帝王、諸侯在重大禮儀時所戴的禮冠。
2. 親迎:新郎親自迎娶新娘。
3. 已重:過於隆重。
4. 合二姓之好:指兩家締結婚姻之美事。
5. 先聖:指祖先或先代的聖明君主。
6. 宗廟:供奉祖先的廟宇。
7. 社稷:土地與穀神,代指國家。
3. 白話文
哀公說:「我想說一句話。戴著冕冠親自去迎娶,不會太隆重了嗎?」
孔子神情嚴肅地回答:「這是為了締結兩家的美好姻緣,以延續先聖的後代,並成為承擔天地、宗廟與社稷重任的國家之主,您怎麼能說這是過於隆重呢?」
4. 總結
孔子強調,大婚是國家與家族傳承的重要大事,關乎宗廟社稷,並非單純的私人婚禮,因此其隆重是合理且必要的。
啟示
國家大事需以隆重禮儀彰顯其重要性。
婚禮在古代具有政治與宗廟意義,並非僅限於家庭層面。
八、
1. 原文
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
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焉!」
孔子遂言曰:「內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國家順矣。」
2. 注釋
1. 固:本意堅固,引申為執意、堅定。
2. 焉得:怎能夠。
3. 大昏:大婚,帝王或諸侯的正式婚禮。
4. 萬世之嗣:世世代代的繼承人。
5. 宗廟之禮:祭祀祖先的禮儀。
6. 直言之禮:朝廷中正直進諫的禮節。
7. 物恥:事物因羞恥而自我振奮。
8. 國恥:國家之恥,可激勵人民奮發。
9. 妻之主:掌管家庭親情之本的人。
10. 親之後:延續家族血脈的後代。
11. 枝:比喻子孫、旁系。
12. 愾乎天下:使天下人都歸心、信服。
13. 大王之道:古代明君治理天下的根本道理。
3. 白話文
哀公說:「我本就堅持這樣的想法!如果不堅持,怎麼能聽到這番話呢?我想提問,卻不知如何開口,請您繼續說!」
孔子說:「天地若不相合,萬物就無法生長。大婚是世世代代血脈延續的根本,君主怎能說它太隆重呢!」
孔子接著說:「在內,藉由宗廟祭祀之禮,可以與天地的神明相配;在外,藉由進諫之禮,可以樹立上下之間的尊敬。個人的羞恥心能激發奮發向上,國家的恥辱能促使國家振作。治理國家必先從禮開始。禮,難道不是政治的根本嗎!」
孔子又說:「從前三代的英明君王在施政時,一定會尊敬自己的妻子與子女,這是有道理的。妻子是親情之主,怎敢不敬?子女是親情的延續,怎敢不敬?君子無不敬之事,而敬重自己是最重要的。自己是親情的枝幹,怎敢不敬?若不能敬重自己,就是傷害親人;傷害親人,就是損傷根本;根本受損,枝葉必然枯萎。這三者正是百姓的榜樣。從自身到子女,從君妃到百姓,君主實行這三項,則天下必然歸心,這就是大王之道。如此,國家自然安順。」
4. 總結
孔子闡明,大婚乃國家與血脈延續的大事,其隆重合乎禮制。治國必以禮為本,禮能立敬,敬能安親,而親與敬可由內而外推及天下,使國家長治久安。
啟示
禮是政治與社會秩序的根本。
君主須從自身、家庭、宮廷做起,以敬立國。
個人與國家皆需具備恥感,方能不斷進步。
九、
1. 原文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
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2. 注釋
1. 敬身:端正自身言行,保持尊嚴與自重。
2. 過言:言辭超過分寸或不當。
3. 民作辭:百姓會效法君主的話語。
4. 過動:行為舉止超過規範。
5. 民作則:百姓會效法君主的行為。
6. 不過辭:言辭恰到好處,不逾越禮法。
7. 不過則:行為合乎規範,不失禮度。
8. 不命而敬恭:不必下命令,百姓自會恭敬。
9. 成其親:維繫並鞏固親情、親近之心。
3. 白話文
哀公問:「請問什麼叫做敬身?」
孔子回答:「君子若言辭過分,百姓就會跟著學他的話;行為過當,百姓就會效法他的舉動。君子若能使言辭恰當、行為合度,百姓便會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地恭敬遵從。如此,就能做到敬重自己;能敬重自己,也就能成全與親人之間的感情與關係。」
4. 總結
孔子指出,敬身在於以身作則——領袖若能言行合禮、舉止得體,不僅能贏得百姓敬重,也能由內而外維繫親情與人倫。
啟示
領袖的言行是百姓的榜樣。
自律與謹言慎行是贏得尊敬的根本。
以身作則能促進親情與社會和諧。
十、
1. 原文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
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已!」
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
2. 注釋
1. 成親:成全、光耀親屬的名聲與地位。
2. 君子:品德高尚的人。
3. 成名:成就美名、建立名聲。
4. 百姓歸之名:百姓將美名歸於某人。
5. 君子之子:百姓稱呼某人的子女為君子之子,表示對其家族的尊敬。
6. 成其親之名:讓父母親人獲得好名聲。
7. 安土:安於本分、安居於國土之內。
8. 樂天:安享天命與自然之理。
3. 白話文
哀公問:「請問什麼叫成親?」
孔子回答:「所謂君子,是指成就名聲的人。當百姓將美名歸於他,稱他為君子之子,就等於讓他的父母也被視為君子,這就是成全父母的名聲了!」
孔子又說:「古代治理國家,以愛護人民為最重要。不能愛人,就不能保全自己;不能保全自己,就不能安居於國土;不能安居於國土,就不能安享天命;不能安享天命,就不能成就自己。」
4. 總結
孔子認為「成親」不僅是維繫親情,更是通過自身德行與成就,使父母親人因之蒙榮。這背後的基礎仍是愛人之心,因為唯有仁愛才能保身、安國、樂天,最終成就自己與親人。
啟示
個人的德行與成就會直接影響家族的名聲。
愛人是成就自己與家族榮耀的根本。
修身、保身、安國、樂天是一條相互依存的治理與做人之道。
十一、
1. 原文
公曰:「敢問何謂成身?」
孔子對曰:「不過乎物。」
2. 注釋
1. 成身:使自身圓滿、保全人格與性命。
2. 不過乎物:不被外物所迷惑或過度追求,不逾越物質與名利的限度。
3. 白話文
哀公問:「請問什麼叫成身?」
孔子回答:「就是不被外物所役使、不超過應有的分寸。」
4. 總結
孔子認為,成全自己最關鍵的是「不過乎物」——即克制慾望、保持分寸,不讓外在物質與誘惑破壞自身的德行與安寧。
啟示
自我成就與保全,重在節制欲望。
外物本身無害,害的是過度追逐與沉迷。
節制是修身立德的根本保障。
十二、
1. 原文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
孔子對曰:「貴其『不已』。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久,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2. 注釋
1. 天道:天地自然運行的法則。
2. 不已:不停止,持續不斷。
3. 日月東西相從:日與月東升西落,交替不息。
4. 不閉其久:不封閉,長久運行不止。
5. 無為而物成:不刻意作為,而萬物自然生成。
6. 已成而明:事物完成後,顯現光明與和諧。
3. 白話文
哀公問:「請問君子為什麼尊崇天道呢?」
孔子回答:「因為天道最可貴的是它的『不停止』。就像日月東升西落、相互交替而永不停止,這就是天道;它長久運行而不閉塞,這是天道;它不刻意干預,萬物自然生成,這是天道;事物完成之後光明顯現,這也是天道。」
4. 總結
孔子認為,天道的可貴之處在於持續不息與自然成就——它循環往復、歷久不衰,不強行干預卻能讓萬物自成,並最終顯現和諧光明。
啟示
持之以恆是成事之本。
無為而治,順應規律,反而能成全萬物。
成功之後自然會顯現價值與光彩,毋須急於表現。
十三、
1. 原文
公曰:「寡人蠢愚,冥煩子志之心也。」
孔子蹴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
2. 注釋
1. 蠢愚:愚笨不明事理。
2. 冥:昏昧、不明。
3. 煩子志之心:打擾您專注之心。
4. 蹴然:急忙、莊重地起身。
5. 辟席:移動座位以示恭敬或謙讓。
6. 不過乎物:不被外物所限或所迷惑。
7. 仁人:有仁德之人。
8. 事親:侍奉父母。
9. 事天:奉事上天。
10. 成身:成全自身的德行與名聲。
3. 白話文
哀公說:「我愚笨糊塗,真是打擾了您專心教誨的心意。」
孔子急忙起身移動座位,恭敬地回答:「有仁德的人,不會被外物所迷惑;孝順的人,也不會被外物所迷惑。所以,仁者侍奉父母如同侍奉上天,侍奉上天也如同侍奉父母,因此孝子才能成全自己的品德與人格。」
4. 總結
孔子強調,仁與孝都要求不被外物干擾,並將侍奉父母與侍奉上天視為同等重要,這樣才能成就自身的品德。
啟示
仁與孝是相通的,皆在於真誠恭敬。
外物不可動搖人心,德行才可長存。
成己之道,在於盡心盡力於親與天兩方面。
十四、
1. 原文
公曰:「寡人既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
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2. 注釋
1. 無如後罪何:意思是「將來若有過錯,該怎麼辦呢?」
2. 及此言:聽到並領會這番話。
3. 是臣之福也:對臣子來說是莫大的幸運。
3. 白話文
哀公說:「我如今聽了這番話,但將來若再有過錯,那該怎麼辦呢?」
孔子回答:「您能聽到並理解這番話,對我這做臣子的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4. 總結
孔子以臣子的立場表示,君主願意聽取並理解道理,本身就是國家的福分。
啟示
君主要虛心納諫,即使未必立刻做到,已是善政的開端。
臣子以君主願意聽道理為幸,體現了忠心與包容。
政治的改變,往往始於願意聆聽與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