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診為思覺失調症之前,小妤的生活看起來和我們一樣。只是從某個時刻開始,她覺得世界慢慢變得不一樣,腦海中像是失序般總是出現很多不受自己控制的想法。這些徵兆不是一夕之間出現,而是長時間壓力累積起來的警訊。讓我們跟著小妤的文筆,一起走入她的回憶,認識思覺失調症的發病初期。
一個人要獨立生活,需要注意很多的事情。例如:要吃的健康就要自己學會做菜;平時衣著打扮得體整潔;住的地方要維持整齊;外出買菜&生活用品&旅遊,要如何到達目的地。除了,偶爾看書&上網找感興趣的節目來看,有時也會找自己喜歡的藝術或音樂的主題。偶爾跟談的來的朋友,一起去吃飯聊天逛街。
這些看似尋常不過的生活細節,卻一直讓我從11年前練習到現在,也已經不會緊張有壓力。
回想自己生病的原因,跟生活中壓力有關,例如:生活費是否夠用;人際關係互動不好,不曉得如何去修補;不敢跟家人討論我的實際生活狀況;報喜不報憂,讓家人以為我很好,實際上,卻不是如此。感情上的挫折,更是讓我一蹶不振,幾乎無法繼續,家人也是一路幫我解決。然而,不去改變修正自己想法和做事情的原則,讓自己一直在出錯的循環當中,痛苦掙扎到最後就爆發。在生病前一段時間,我已經搬回老家住。姐姐覺得我搬回家住有點奇怪。試著跟我溝通,但我也說不清楚,我遇到什麼事情。正確的說,我也不想去講,只想逃避現實,能不去想最好。
發病送醫前,因為,發現沒有辦法解決我的煩惱!就開始自殘&自傷。例如:爬到5樓頂樓的工具間的屋頂,想跳樓卻不敢;站在窗戶上想跳下去,也不敢,去買木炭想要燒炭,因為太嗆而把火滅掉。老是覺得屋內有人偷偷摸摸的進來,把我的鎖匙拿走,放在別的地方,故意要嚇我。整個人神魂顛倒,驚慌失措!連姐姐也看不下去,叫我不要這樣胡思亂想。碰巧,姐姐與姐夫要出趟遠門,這次我變成不敢一人在家,覺得總是有人不知躲在何處,要害我。所以,我就帶著一些吃的、存摺、印章、外套、鎖匙,在他們出門後不到一天的時間就離家出走。
之後,一直在自己知道的路上繞圈,肚子餓了就隨便買一些吃的充飢,因為沒帶水壺,口渴時去找水龍頭,但不敢去開水喝,怕被人發現!因為,不斷在走路,想找地方可以歇腳。一路上看到人就閃躲,聽到聲音就趕快走開,唯恐有人在跟蹤我,要搶我的東西。那時,腦海想到的是,家人都不在,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當時,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精神疾病發作,家人更是。只是覺得我不想一人留在家裡。剛好碰到姐姐&姐夫帶團去登山,覺得家裡有小偷,會傷害我。就這樣踏出家門。晚上就睡在銀行外面的樓梯間,聽到中正路上機車,好像在飆車的聲音,聽了一夜難入眠。白天有時停在房子之間小巷,喃喃自語或者猛打自己臉頰。直到被附近住家發現不對勁,才走開。
又走到一家診所騎樓席地而坐,被住家發現,一直問我需要幫忙嗎?我很怕被趕走。就說我一下就走。就這樣不斷的折騰,走走停停到了家附近的變電箱附近,就再也邁不開腳步,一直看著它,腦海一直出現幾句話,我不知道要走去哪裡!我沒地方可去。就這樣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後來,鄰居報警,警車到達後,問我家人呢?我竟然回答說他們都不在,都走了。而後因為大姐&姐夫出門當登山嚮導,警察聯絡時,人在新竹縣。就另外聯絡妹妹及小弟到場,另外小弟又聯絡一對長輩一起來。長輩是很有耐心及熱忱。兩人不斷的安慰我,問我妳要喝水嗎?問我還記得他們嗎?還記得幫忙上課的事嗎?後來,怕我不願意搭上警察的救護車,所以,妹妹及另一位女性長輩陪同我慢慢走入救護車,還有一位警察也上車跟我們一起坐在後座。救護車一路疾駛往醫院方向,記得開到民族陸橋上時,我就受不了,看著外面一輛輛汽車,驚慌的大叫大喊,覺得,我還是被跟蹤!就算家人陪我也一樣!
到了醫院急診室,心中一直抗拒不想接受治療,覺得要變的不自由,可是,又好像要留在醫院較好。醫生很有耐心跟我說明需要抽血打葡萄糖點滴!如果,我覺得可以,就幫我安排立刻住院(剛好“急診病房”有床位。)但是,我必須在“住院同意書”上簽名。
就這樣在急診室走了一大圈,看到任何人事物,都覺得與我有關,彷彿又到了一個我害怕的地方。當我簽名後,很快的我打完點滴。好像就有人帶我往急性病房,當時,睡在病房床上時,覺得好像在做夢。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住進病房同時,么弟聯絡所有的兄弟姐妹們,告知我的現況。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被保護照顧起來。直到現在,依然如是。么弟在後來一次與我聊天時,跟我說,當時,他目睹我的樣子,全身瘦到,皮膚都皺紋鬆垮,心裡在想,“完蛋了!這樣一定救不起來”。
但事實證明,他們用了很多的方式,幫我架構了一個全新的生活方式,讓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像一個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