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許多人從我身邊超過。我原本只想散步，不求目的地，只是跟著人群慢慢走，卻漸漸被推往更高處。
一位看起來很有登山經驗的大哥走過，我忍不住攀談：「請問你們要去哪？」
「差不多 2.4 公里。現在上去，下來還能搭 8 點的公車下山。不到2小時，上下山。」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像走去巷口買早餐一樣稀鬆平常。照片是另外一位山友。
聽著聽著，我心裡有點動搖。七星山，海拔 1120 公尺，而陽明山遊客中心只有 515 公尺，兩者落差是 605 公尺。對登山客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我這個只是想散步的人而言，卻是另一個層次的挑戰。
我問自己：有必要嗎？只是散步而已啊。
再看路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半路，退回去也怪尷尬。可是抬頭望，還有一段陡坡在前。更糟的是，我身上只有一瓶水，沒有乾糧，沒有登山杖，也沒有「攻頂」的心理準備。
大哥回頭看我，像是察覺我的猶豫，淡淡說：「可以上去呀，不難啦。」語氣裡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鼓勵。
那一刻我笑了。明明什麼裝備都沒有，連水都沒帶，卻被這隨口的一句話點燃了一點衝動。人生有時就是這樣，被人不經意的話推了一把，你就跨出原本不打算踏出的那一步。
腳下的石階一格格向上延伸，越往上，空氣越清涼。汗水逐漸滲出，背後的遊客中心慢慢縮小成一個點。前頭的登山客輕鬆邁步，他們的速度穩健而自在，而我則氣喘吁吁，不斷提醒自己：再走一段就好。
路旁的芒草隨風搖曳，天空的顏色也漸漸轉亮。偶爾有鳥聲傳來，像是為這條上坡路加了一點伴奏。雖然艱辛，但也有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
也許，這就是登山的魅力。並不在於一定要登頂，而是在於走在路上的自己。
想到這裡，我心裡暗暗決定：既然已經走到一半，不如就順勢走完。就算沒有裝備，就算只有一瓶水，也要看看站在七星山上的風景是什麼樣子。
有時候，未知的目的地，正是這樣悄悄把你推向一個從沒想過的高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