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所社區高中像是個機器人般:
讀書,社交,讀書,睡覺。
讀書,社交,讀書,睡覺。
讀書,社交,讀書,哭泣。
讀書,哭泣,讀書,哭泣。
哭泣,哭泣,讀書,哭泣。
哭泣,哭泣,哭泣,哭泣。
本該不存在的思念病浮出汪洋大海,像是一樁懸案。
一題的距離,把我推進這片汪洋,讓我在荒謬裡窒息。
依舊是那場炎熱的夏天,依舊是身體悶熱的糊成一團,我就像是從戰場歸來般的老人,一直述說同樣的故事。
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故事並不是那光榮的打倒敵軍、推翻法西斯那樣的豐功偉業,而是我的自作多情。
「平鎮高中!平鎮高中!我要.......楊梅?不可能吧?我的成績有到錄取線啊?騙人的吧.....會不會是系統有問題?還是委員會那邊出包?我一定可以上平鎮的吧?一定可以的吧?」
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混合著淚水滴落在我的書桌前,我無法相信自己,我的思緒開始陷入名為"迷惘"的洋流洋流——各種疑問在腦中翻滾、被拋向遠方。
我也離他越來越遠。
「嗚......我要不要買繩子上吊啊?」
我怕痛,我不敢。
「還是我辦休學?」
那我的未來怎麼辦?
我無路可游,我像具浮屍,浮在我這一年用淚水積累而成的海洋。
但人總是要站起來!
我站不起來,躺下了,就起不來,我泡在水裡太久了,皮膚早已爛透,身體散發惡臭,味道是——
風信子。
它的花語有著悔恨、嫉妒與哀傷,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皮膚爛透,沒有浮力,沉入水底,早就起不來,永遠,永遠。
讀書,社交,讀書,睡覺。
讀書,社交,讀書,睡覺。
讀書,社交,讀書,哭泣。
讀書,哭泣,讀書,哭泣。
哭泣,哭泣,讀書,哭泣。
哭泣,哭泣,哭泣,哭泣。
溺水,溺水,溺水,哭泣。
我終於知道了!我根本不在這所社區高中,我的靈魂已經伴隨著過去迷失在我用淚水積累的海底深處,我根本就已經死了,我失去了我,現在這個每天在讀書的人,只是我的軀殼,不是我的靈魂。
它根本不是我,它代替著我,活下去。
直至今日,我仍舊因為他而傷心。
我像是個不恥下問的學生,瘋狂問著和他同校的朋友。
「欸他最近怎麼了?」「可以拍他照片給我嗎?」「我想看他穿平鎮制服的樣子~~~」
我在海洋深處被水嗆到了,因為老鼠怕水,但是老鼠不愛見光,我就在痛苦與平靜之中掙扎、徘徊。
原來,我這隻老鼠已經從下水道,被沖到大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