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日攻擊》EP7-海倫仙渡師：讓阿彬帶你上地方派系速成班

圖片來源：《零日攻擊》粉絲團

這幾天花蓮縣政府在馬太鞍堰塞湖事件各種荒腔走板後，非常適合來複習零日攻擊EP7，它就是在講地方派系跟自私的居民們怎麼同流合汙的一個魔幻寓言故事。這集的故事搓合了很多政治人物如何鞏固地方勢力的方法，用比較魔幻寫實的方式呈現，但對於想要了解社會事或是地方政治結構為何難以破除的觀眾，我認為也是非常有趣的入門諷刺作品。

影片開頭就是阿彬(藍葦華飾)在選前海邊村落到處跑點發面紙的過程，兩黨候選人到處插旗、候選人宣傳車到處跑也逐漸顯示選戰的激烈程度，但與地方居民言談的過程中也發現大家都受到現任立委張秀榮(唐從聖飾)的照顧，基本的地方產業銷往中國的蚵仔、阿娟爸爸的鰻魚苗、日常服務像阿娟的檳榔攤，甚至資助阿彬開的越南店、村里的媽祖廟、甚至連阿彬擔任漁會理事都是張秀榮協助，很顯然這個村子從上到下，產業上下游都是張秀榮的勢力範圍。

劇中其實搓揉了非常多現實的元素，例如立委張秀榮的名字就有呼應到雲林張榮味家族、媽祖廟就讓人想到台中大甲鎮瀾宮顏清標家族，後期揭露的暴力背景就更不計其數，許多人不了解地方派系為什麼多在人情世故與利益關係，若用實際的生活經驗來看，鄉村地區人口基數不高、能提供特定商業服務的節點通常都很有限，有些基礎交通建設不發達的地方連便利商店都不一定有，當地居民會去消費的店家通常就那幾個，吃飯買菜、修車、水電修繕、節慶禮儀拜拜、喝酒玩樂就那幾個地方，若有心人將資源挹注這些節點，就能掌握這個區域的人際關係，光能帶來穩定的客源消費就是利益的驅動、隨叫隨到的選民服務幫你喬建案執照、會勘公共設施(水溝、道路建設、停車場)，紅白帖親力親為還陪家人摺金紙送最後一程、要向農漁會借款還可以凹趴數，平常有事沒事還會送禮招待大家，關係好一點還幫你追款溝通，真的講不聽才會用一些灰色手段來解決，在這個地方他就是你的生活超人，有些事情找他能幫你省個一二十萬，你找不找？

所以這類單純的地方政治結構在長期的利益驅使下既簡單又堅固，利益灑不到還有人情義理來勒索，而在台灣地方政治的另外一面則是在國民黨黨產被凍結之後，中國共產黨就更容易透過台商以及各式系統接手地方事務，在越南店的場景之中可以看到張秀榮跟大馬哥(江治緯飾)猛灑人民幣，同桌的地方記者也早就是重點經營、甚至是提供性招待的對象，別忘了漁會總幹事還因為賭博輸到把金庫鑰匙押在張秀榮手上，關鍵節點的黑暗面也被掌握後，要維持權力穩固就不是太難的事情，窮地方才能肥自己，壟斷資源之後就用權力來運作一切，相信在最近花蓮馬太鞍堰塞湖災後的處理大家都能理解，要打破這些關係就要靠更多的資源、外部的力量來介入，像是劇中劃設科學園區帶來的新進人口就是改變的契機，不過這類結構改變就更看重空戰或其他方式的投入，並不一定都有好結果，像劇中多數的路人村民也都是靠向既有勢力的一側。

前面提到地方派系怎麼下手，但我覺得這集其實還有個重點在於批判選民，在國家大難臨頭時只顧自己好，認為縱使被中共統治只要乖一點自己能賺到錢就沒關係，而這種搖擺的心態也被阿彬注意到，就找海倫(楊富江飾)來製造神話、表面上是宗教神蹟的展現、實際上是利用選民自私想發財的心態，弄一個破綻百出的籤詩神諭，要沒有中心思想的人們跟著投票，這就是阿彬想出來的催票手段、劇中看起來荒謬，但宗教在本劇中的元素並不少，張秀榮辦公室的關聖帝君、媽祖廟提到的湄洲主分神合靈都是有過去案例可循；回去看現實世界中韓國瑜崛起口號之一的「高雄發大財」系列口號何嘗不是如此？搖擺選民們只看勢頭不問是非，自私自利的費拉性格，就是名副其實的票豬、還是待宰的那種。

我想海倫作為一個擁有神力的存在，本身並沒有強烈的價值主張，反而是映照著向她許願的人，自己許下的願望是否匹配的上自身的價值、又是否了解願望達成的代價與後果，若重新再回頭看一次的話，會發現在最初寶寶吞掉漁會金庫鑰匙的時候，鏡頭不時帶到夫妻合照、張秀榮罵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就暗示了張秀榮也許在很久之前就知道妻子變成豬的原因，但是他已經踏上位置繼續擴張他的影響力，連帶著許多人為著自己的色慾(記者李文華)、買票利益(貴伯)、發財(彩券行眾人)的私念、甚至利用與海倫結婚身分逃離台灣的阿彬，最後都讓這些不配擁有相對價值的人成為了豬，從此無法再決定自己的命運。這種人很多嗎？台灣面臨的危機不是一天造成的，但通常都是這些人放任養成的。

最後聊一下張秀榮、大馬哥的演出都很有意思，老大從不會講難聽話、都是由大馬哥當黑臉講狠話，只有到私密場合、喝了酒著急了才在最後展現出原本黑道暴力的本色；海倫整集皮笑肉不笑的感覺瀰漫著神秘感、但是真的由阿彬在彩券行造神的時候反而破了神格的感覺；阿彬與阿魚(林志謙飾)的互動自然又有趣，他們對於時勢的思考或許多少在我們心中也都有重疊的地方，但在預知他們的結果後，我們還是在能有機會做出改變、為自己多做準備的時候就多多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