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打算再談那個十七歲就懂得生離死別的遺憾。
我想說的，是我四十歲那一年，才終於意識到的，人生第二個遺憾。
高雄駁二特區 Shot by Emma@Kaohsiung,Taiwan. 17/ 12 / 2025.
從前，有過一段愛戀，
我量不出它的深淺，只覺暈眩。
從前，不很久的從前，
他曾捧著美麗的誓言，走到我面前。
是他傷悲，昂首，就走遠。
就在那一瞬間，心老了一點點，
惆悵讓愛的深淺，慢慢浮現，昭然若揭。
萬芳〈從前〉 : 作詞 / 厲曼婷 ；作曲 / 李正帆
話說昨天，被一位很久以前的客人，那種一路從「 買波蘭陶 」買到最後變成朋友的那種。邀請去了一場名為「 酒精路跑 」，卻實際全程只有「 酒精 」、沒有「 跑 」的混酒大亂鬥。
說來有點荒唐，卻也真心感謝這場邀約。
因為那條行走路線，剛好把我這個已經很久沒有在夜裡亂晃的「 半個高雄人 」，
又重新丟回城市裡，把新的高雄，和舊的我，一起收進眼底。
那些街口、轉彎、燈光下的騎樓，像是不經意地，把我十幾、二十幾歲的青春，一段一段翻出來，重新播放。
也正是在那樣微醺又清醒的狀態裡，我想起了方格子的徵文主題，腦海裡卻忽然浮現的，是那首至今我一聽仍想掉眼淚的歌 : 萬芳的〈 從前 〉。
於是我什麼都沒多想，直接把它丟進 Spotify 的回放清單，讓那個熟悉的聲線，再一次陪我走一段夜路。
萬芳於 1990 年以《 時間仍然繼續在走 》出道。那年我十歲，還不認識她，也無緣見證木船民歌時代的傳奇。
真正認識她，是我十九歲那年，專四。
她出了《 不換 》，而〈 從前 〉，正是那張專輯的主打。
她的聲線溫潤而深情，柔和裡帶著一點歲月磨過的滄桑。
沒有炫技，沒有用力，只是把那些說不出口的往事，一字一句，輕輕放在你耳邊。
那是一種很殘忍的溫柔。
會讓你在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想起某段你以為早已放下的情感。
當年，我甚至餓著肚子，也要跑去把那張專輯買回家。那時候，〈 從前 〉對我而言，指向的是十八歲就離世的 H 學長 : 讓我人生中第一個真正認識「 死別 」的人。
那個故事，深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直到四年前，在我受洗前兩個月的某一天，才終於被我緩慢、誠實地寫下來。 ( 舊文 | 我心中那朵永遠的香水百合 )
但今天，我不打算再談那個十七歲就懂得生離死別的遺憾。
我想說的，是我四十歲那一年，才終於意識到的，人生第二個遺憾 —— M。
我與 M 相識於 2006 年的倫敦。那年，二十六歲的自己，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心情前往倫敦遊學。
表面上是三週的短期課程，實際上，卻是一次對未來的出逃。
2005 年，我剛在高雄美術館置產不久，生活看似安穩，關係卻早已暗流洶湧。
當時我隱約感覺，自己若再不離開一次，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完成「 流浪 」這件事。
於是，在身邊眾人堅決反對與不諒解下，我還是毅然地獨自走了。
倫敦的街道、人群與語言，讓我短暫地忘記了「 有可能將要成為誰的妻子 」這件事。
而 M，就在那樣的時空縫隙裡出現。
他年輕、坦率，像一個剛長成大人的男孩，對世界、對感情，都還保有不怕受傷的勇氣。
我很早就察覺他的心意。也很早，就選擇退後。
2006 年，在倫敦送走我之後，我們仍舊保持著書信與國際簡訊的往來。
我一直知道，那個遠在歐洲另一端的他，對我懷著一份不太合時宜的喜歡。
我一路拒絕、推遲、裝作沒看見。
即便在我與 K 正式分手後，他幾乎是毫不遲疑地邀請我前往波蘭長住，
甚至說出「 我已經可以照顧妳 」這樣年少卻真誠的話。
可那時的我，正困在一場七年來反覆背叛與原諒後的廢墟裡，自顧不暇，滿身碎裂。
於是，我再次很慎重地拒絕了他。拒絕他的告白，也拒絕他的邀請。
即便如此，他仍在萬公里之外，每天不間斷地傳來早安與晚安。
那一年，我幾乎沒有回應。
卻是那些訊息，在我最漫長的黑夜裡，默默替我撐住了沒有崩塌的日常。
所以後來，每當〈 從前 〉響起，
我總會回到那六年他尚未來到台灣尋我的，那段靜靜陪伴的時光。
至於，六年後他踏上台灣的那一次相見，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有些愛，終究只能留在「 從前 」。
但能被如此溫柔地記得，或許本身，就已是一種成全。
2025/ 12 / 18 Kaohsiung time 21:25, Emma.
【 Emma 絮語 】
這裡仍舊再次引用自己曾經在我心中那朵永遠的香水百合的這段經節 (註1 )裡的領悟 :
祂是要我學著饒恕。而饒恕並不一定是對方有錯，我們才需要饒恕對方，有時候是因為我們自己對對方有所期待，卻沒有獲得我們自己的期待值對待，所產生的執念。而這個饒恕的過程與對象其實是自己，饒恕那個自己。饒恕這件事，饒恕了才能真的放下，這個饒恕並不會讓已經發生的事情改變，但可以讓自己不再被這些情緒給羈絆，也才真的能從這些事情裡走出來，才能真的放下。
放下了，這些事情就可以被自己的心梳理好，不再被那些情緒所困擾。心也就會慢慢癒合。然後，就可以不要再帶著悲傷去回憶那些過往，這些記憶就會開始變的美好，也能清楚確信自己曾經是那樣被愛護被照顧的。而一直以來曾經的存疑，就會漸漸變得清晰了。
📖《 路加福音 23:34 》
【 寫在最後 】
我想我要感謝方格子的徵文，與朋友酒精的邀約，讓我在這樣的時候適當宣洩了一些積壓的情感。
也謝謝在螢幕前看著這故事的你們，幫我多留點愛心或留言吧，我好想要萬芳和壯女們的台北場票卷阿~~~~~~這是我第一次赤裸裸且不要臉的跟大家索要了🥹🥹，惠請大家成全。小女子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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