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05/30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讀書筆記:滌這個不正常的人 人們害怕不正常,而我也是。關於繭居族

    想了解一個人,究竟何能每天,只活在一方小小的空間,就這麼度過他的人生。在做什麼呢?在想什麼呢?我無法想像,也想像不到。看這本書是出於理解的渴望嗎?是出於窺探的慾望嗎?是出於單純的知的好奇嗎?我不知道。
    作者廖瞇的哥哥是一般大眾所稱的繭居族,大學畢業後失業在家十餘載,靠家人供養,就像尊佛。他怕髒、怕吵,對聲音極度敏感。因為覺得這個世界很髒,所以他待在房間。(書中廖瞇稱自己的哥哥為「滌」,取洗滌的意思)瞇把和哥哥進行的無數對話紀錄下來,另外也寫滌爸和滌媽。
    在無數對話的過程中,朝理解一步步邁進。

    我害怕不正常。
    我討厭滌,我無法假裝自己喜歡滌。他居然認為母親應當給他錢買股票,因為「那個錢就在那邊,而我剛好要用,反正她死了以後那些錢也是我的不是嗎?她為什麼不給。」聽起來真的很有道理。其實我能同理這句話,我懂滌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就是不喜歡他這樣想。我能同理滌,但我不能假裝自己喜歡滌。
    很多人會責怪父母,認為都是因為他們太寵小孩,才會讓小孩變成繭居族。但我認為探究原因和追究責任要分開來看。原因和責任是全然不同的兩回事,父母的寵溺也許真的是造成孩子繭居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們應當為此負責嗎?
    A是B發生的原因之一,但當A發生時,B不盡然會發生,所以真的能要求誰對此負責嗎?這是我最近閱讀柄谷行人的《倫理21》後在思考的一個問題。
    閱讀完這本書的第一時間,我感到不安,因為害怕自己會變成不正常的那個人。

    滌媽:我希望你不要出版這本書。難道你把出版看得比家人還重要?
    當廖瞇告知母親自己的出版計畫,並把稿件拿給她看後,母親希望她不要出版。因為她覺得很多部分都和她自己的理解有出入。她覺得自己在書中被描寫得很奇怪,她覺得滌爸應該是一個更好的人。她覺得這樣做對滌不好。(滌其實也希望在別人面前呈現自己好的一面,當別人來家裡作客,滌總是表現出有禮的樣子。可是書中的滌會在房間鬼吼鬼叫,會跟媽媽吵架,看起來很不正常。)
    母親不希望家裡的這些事情被外人知道。
    那麼出版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難道廖瞇真的把出版看得比家人還重要。說難聽一點,是把家庭故事當作商品來販賣,是為了自己想出書所以利用家人? 當廖瞇即將前去告知滌自己的出版計畫時,其實心理也是非常害怕。她很怕自己和滌這一年來辛苦建立起的信任和對話默契會崩毀,因為在這之前,滌並不知道廖瞇把他們的對話都記錄下來了。我想換作是我,也會作出一樣的選擇。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故事,想讓別人了解繭居族家庭的複雜狀況,想在書寫過程中,更了解一些什麼。但同時,也很在乎自己的家人。我想起康德的一句話,不確定用在這裡準不準確。對待一個人,不只把他當作手段,更要把他當成目的。
    這部家庭書寫,既是手段也是目的,我想可以這麼理解吧。
    這些事並不是恥辱,而且在對話的過程中,更多的理解因而產生了不是嗎。我想,這就是這本書的價值所在。
    很多時候,不確定自己究竟要不要往下挖掘,或者去嘗試理解一些人。事情往往複雜到沒有人能說明清楚,所能做的似乎只有持續對話與理解。
    儘管不知道前路將通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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