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一個人的香港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香港不是一夜之間變成「曾經」的。
——香港是一夜之間成為「曾經」的。
究竟香港與「曾經」還有多少重複之處,又有多少遠去不復,每個人心裡也許有不一樣的衡量。
要是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去年五月春日裡會從香港轉機,再看一眼那翡翠般的海水,那山、那人、那飛鳥,那個「舊世界」。立於現在能望著過去那一刻道出一個對自己更好的選擇,悔恨今時今日已無法更改,全數都留在了腦海。
©Mary Ventura
香港,對於很多八、九十年代出生的「我們」是一扇窗,是一座橋;通過香港,「我們」能看見,通過香港,「我們」能飛翔。
我的香港從來都是一個人,但也從來都不是一個人。這個城市有直插到天際的樓,有down-to-earth 的人。American Gods裡來到北美大陸的人帶著他們自己的文化、追求、習慣,帶著他們自己所篤之神相聚於此,那些神當然也彼此爭鬥,但更廣納天下。香港亦然。
©Mary Ventura 菲傭們的假日
過去九年裡有時來往香港,習慣了她比晴空還明朗的夜;躲藏在鬧市裡,竟不難找到一份寧靜。
在香港鬧事丟過幾乎全數「家當」,半小時內又全數尋獲,對於灣仔Police Station,對於安全,對於摯誠與不昧,一直,會一直稱讚下去。
在香港找不到方位,有領到目的地的人,有把手機借我用的人,有用標準London腔指方位的人,從來不孤單。還有好多好多人,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我與她女兒一樣歲數。
水泥森林,冰冷鋼筋,夾在林立樓間的人們果真渺小麼?
早些年拍的相片都不見了,似乎被我刪除了,(又一個悔恨,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當時怎麼想的?)但記憶是無法被刪除的,也許會被覆蓋,遮掩,但終究會在對的情形下浮出水面。
時過境遷。夜間的航行依舊能無限放大漆黑深海賦予的恐懼,但城裡的夜晚用相機曝光很久便依舊能讓燈火連成一條線。
© Mary Ventura

立於時間軸任一處都能產生「曾經」與「現今」,再前推,便是「過往」。香港與澳門漸漸成了我的過往,有詩為證——
之三•釵頭鳳
雲天擘,明堂朔,淒風苦雨南威錯。
青山勒,商君赦,皎皎白駒,照香江破。遻遻遻!
白璧澈,金漆瑟,推心置腹人非昨。
東風惡,規閣墮,澹水喁喁,拓濠江落。懾懾懾!
【之三最初是於『我的兩個半中國』裡的第三首。似乎『遻』字在字典裡出現了wù的讀音,是『遌』的異體字,但《古漢語常用字典》又寫讀『è』。在這裡取後者讀音,不然錯了韻腳,究竟哪個讀音對🤔,還請指教,個人比較喜歡這個字本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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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讀《長春餓殍戰:中國國共內戰最慘烈的圍困1947.11.4-1948.10.19》,開始想著推薦書的事情,後來讀著讀著就沉了下去。 封面 這本書是紀實、紀時與紀事的。 紀錄的是長春在1947年11月到1948年10月圍困期間城內外發生的慘劇。簡言之,國民黨軍被共產黨軍隊圍困在長春城裡,共產黨軍隊
「是有人追你嗎?」Mandy猛地一下坐到離我們最近的一台老虎機凳子上,燙過的捲髮被迅疾的動作吹得飄了起來,露出頭髮下面一小片紅色的巴掌印。Mandy左右環視了一圈,問道,「算是吧。你願意去我住的地方嗎?」 就像我接過老範給的那支煙時一樣,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押了注。
新地與故鄉就是這樣,它們的存在作弄著所有的離鄉人。
她們默默地欣賞著這個城市的夜空,身子隨著水波輕輕搖曳。平日里,澳門的人口密度和賭場日夜的笙歌早已經讓這個城市不再有任何黑暗的角落,而夜空也漸漸失去了日落後的威勢。當夜不再黑,黑的還有什麼?不夜城總讓人精力太過充沛而忘記了悲傷,忘記了鬧市也該有可以真正隱匿起來的地方。
大隱隱於市。她珍惜這種鬧市中難得的平和,平和中的精彩。陸軍俱樂部中給人的感覺恰好相反,那是一種深深的隱匿,有些矯揉,滿是玄虛。所有的故事都如人們聊天和刀叉觸盤那樣不可以鼎沸,不能夠作響。那種反作用剛好就像麥女士,不,是Mandy想掩飾的什麼一樣,欲蓋彌彰。
雖然只是當初的遐想,但是她曾確信如果有人塞紙條到自己手裡,自己一定會先拉住那個人 ,不讓其離去,然後再打開紙條看。而今,當這個不起眼的小動作真正地發生在她自己身上時,竟也步了螢幕上的後塵,居然想都沒想就打開了紙條。紙條上的字近乎給人以瘦金體的感覺——纖雲弄巧地寫著:
之前讀《長春餓殍戰:中國國共內戰最慘烈的圍困1947.11.4-1948.10.19》,開始想著推薦書的事情,後來讀著讀著就沉了下去。 封面 這本書是紀實、紀時與紀事的。 紀錄的是長春在1947年11月到1948年10月圍困期間城內外發生的慘劇。簡言之,國民黨軍被共產黨軍隊圍困在長春城裡,共產黨軍隊
「是有人追你嗎?」Mandy猛地一下坐到離我們最近的一台老虎機凳子上,燙過的捲髮被迅疾的動作吹得飄了起來,露出頭髮下面一小片紅色的巴掌印。Mandy左右環視了一圈,問道,「算是吧。你願意去我住的地方嗎?」 就像我接過老範給的那支煙時一樣,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押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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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斯長於斯,這裡如何熔爛,再多破損,也是我家,是我的出生地。曾經被稱為福地的香港,如今很多東西都沒有了,但是作為香港人,我仍為這地方感到自豪,不管這地方日後如何,如何變遷,永遠也是我的家,是我最愛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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迥異的文化饗宴,上午在充滿懷舊氛圍的漁村大澳,坐上地鐵,下午就到了摩登的熱鬧街區,現代的高樓點綴著老舊的建築,坐著遊艇幾小時就能遊遍海灣,ㄧ部幻燈片機,是母親去香港時帶給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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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介乎於前現代及現代的香港、介乎於難民社會與經濟起飛的香港、介乎於人情與制度之間的香港、介乎於手工與科技之中的香港──而這個香港,相對於電影說要呈現的八〇年代,更像是六〇年代末、七〇年代初的香港。這裡的香港,蘊含着主創團隊藉城寨四子於電影結尾時說出的不變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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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鏡的長輩說:「香港是個扭曲的城市,你們年輕的,多出去世界走走,看看世界的人,有着怎樣的生活方式。」 被插滿刺的海膽說:「到某個地方,開啟所有雷達,貪婪地吸收周遭的一切。」 多啦B夢說:「這是一個人人都有隨意門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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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有首老歌,名為「香港香港」,歌詞中寫道:「說一聲香港 香港 你永遠是尋夢鄉,香港香港你那色調難忘,香港香港載有我童年夢想...」雖然我對香港沒有鄉愁,但三次到訪香港,卻有著全然不同的感受。 過往的職涯中,曾經與香港人共事約莫三年,雖然時間不長,但卻讓我感受到不少的價值觀衝擊,香港因為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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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去台灣找你還說着無法再習慣香港,半年不到竟然回來了。」朋友家中生變,暫時離開移居的苦寒國度,回港處理事務。他人緣好,連連筳席,累過返工。這日他約舊友入長洲BBQ,拍了張維港的照片,害我也有點想回去看一看。 離港一年又四個月,身分安定下來,第一時間去火車站買全月通。去年行政院推出T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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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的地界可以在頃刻之間就敲定,但一方水土就如同生於其中的一方人一樣,人不能一夜之間從嬰兒變成大人,香港社會的建立、權力的衝突、文化的形成、思想的傳承,過程就更漫長,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了解香港人的由來,我們就必須用自己的視角去看香港如何成為香港。
有個熱愛香港文化的馬來西亞朋友問我:「現在的香港,是否真的有很多人離開?」 我不假思索的應道:「沒錯,大家都感覺到這裡的一切已不是從前的那模樣。即使尚未改變的,也能預見將會在某個未知的時候被摧毀。反正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還不如離開。」 我帶點疑惑地裝作沒看到她聽這話時黯然低頭的
回到香港後,我並沒有太感知到一切有沒有變,因為好像我也不知不覺的忘掉了離開前的香港曾是怎樣,即便中間其實只隔了一年。 其實好像我也沒有說離了哪個地方不能生活,離開前雖預想了會呼天搶地的思鄉,而事實上也的確無時無刻在批評宜居的移居地沉悶乏味,但卻一直沒什麼要必定要回去一趟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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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通過主觀個人觀察,預測了香港的可能變化情況。文章指出,短期內雖不會有大變化,但洗牌已經開始。作者認為,香港人將會經歷身份認同、生計維持和社會壓力等多重變化,並針對不同類型的香港人做出了一些主觀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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