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09/06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天能》中的世代對立

★本文涉及《天能》電影劇情,請斟酌閱讀
《天能》在八月底於台灣上映,為低迷的全台(以及全球)票房注入了強心劑;這不禁讓人想問:天能,台灣為何不能?誒不是,我只是想玩那個兩年前的「冰島能,台灣為何不能」的哏而已……別走啊,文章都還沒開始呢!
關於「看不看得懂《天能》」這件事,事到如今好像已經沒什麼好討論的了。似乎的確對於科幻類型、時間旅行作品相當熟悉的觀眾,不會對電影中的科幻元素感到太多疑惑;而對這類科幻元素不甚熟悉的人,其實也只要照著電影中所說的——「別試著理解它,去感受它。」——如此去欣賞,也不大可能難以融入劇情。
然而,我有時候會覺得,諾蘭的作品太過注重於「炫技」,讓人忽略了電影中的其他部分。當然,不是每部諾蘭的作品都是這樣;《全面啟動》(Inception, 2010)跟《星際效應》(Interstellar, 2014)都在令人驚艷的概念與畫面之餘,讓觀眾深刻體會到主角的心境與情緒。《天能》雖然一樣富含情緒與值得深思的議題,觀眾們卻因為大量的、不經解釋的時間旅行理論,以及令人瞠目結舌的「時間鉗形攻勢」視覺饗宴而遺忘了、忽略了那些東西,我覺得有點可惜。所以,請讓我用這篇文章討論一點那些事物吧。
《天能》的科幻架構下,隱含著一種普世性的「世代對立」。電影中段,觀眾會隨著角色間的對話,瞭解到對「現在」發動攻擊、預期毀滅世界的,是「未來」的人。當然,想必並非所有未來的人們都想要殺光自己的父輩、祖父輩;或許終究是那一小群相對激進的集團,因為這一世代對世界帶來的破壞,憤恨難平到足以在祖父悖論與量子力學中孤注一擲,冒著「未來」一起被毀滅的風險,也要毀掉「現在」——這樣的恨意,是怎麼形成的呢?
喔,這個問台灣人,或許每個年輕人都會有個別的,卻也相當明確的答案吧。從近年的年改/反年改抗爭、同性與女性權益問題、房價與政治議題,到不斷發生的婆媳問題、近日才剛發生的媳婦自殺事件……我們都或多或少地看到背後有著「世代對立」的影子藏身於其中。而的確,這樣的世代對立也並非只存在於台灣;與我們同樣身處東亞文化圈中的諸多國家,也有著類似的問題,不斷被討論著。
但如前所述,這樣的世代對立是普世性的,並非只有東亞文化圈才會遇到。雖然「蠔爹油」到了現在已經變成了網路迷因,但不代表通貝里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錯的;五十年後的地球會因為現在的社經活動而變成什麼樣子,的確是很值得省思的議題。除了環保議題外,政治活動、軍事行動對未來又會造成什麼衝擊,或許對現在的我們不重要,但未來的後代會不會也因此對現在的我們憤恨不平呢?
我相當喜歡Kenneth Branagh在本片中的演出,感覺這是我第一次深刻理解到他的演技;他所演出的薩托(Andrei Sator)是個十惡不赦的反派,心狠手辣、佔有欲強,得不到的就選擇摧毀……電影卻也簡單快速地說明了他為什麼會成為今天這副德性。薩托自幼就是「被世界拋棄的孩子」;他在一個無法記載於歷史的史塔斯克12市(Stalsk 12)中用盡手段生存、努力長大,做著必須暴露於輻射危害下的高危險工作,並且因此建立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擁有的一切都必須緊握在手的價值觀。
多年後,當蘇聯瓦解,世界進入後冷戰時期,薩托也改頭換面,慢慢在世界的黑暗面崛起,成為權傾一方的軍火商;然而他的內裡沒有改變,他依然對這個世界感到憤怒,對那些讓他在不存在的城市中挖掘鈽241的「大人」感到憤怒——這讓「未來」選擇了他來執行毀滅世界的計畫,而他也明白這些未來的人之所以想摧毀世界的原因。那也是他自己的原因。
薩托固然可恨,卻也讓我覺得可憐。
時間旅行雖然終究只是紙上談兵,但科幻總是讓我在想像之餘,更加地去反思現實。作為電影,《天能》勢必得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完整的結局;所以即便薩托可憐,虐妻者依然死於妻子之手、對世界懷抱希望的人戰勝了對世界絕望的人……電影沒有說的是,未來不摧毀現在的話,世界是否依然會因為現在的我們而毀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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