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昕:
如果台灣也有從本土作者脈絡出發的《電影筆記》等電影本體論影評雜誌,《腿》的特殊性肯定是可以高居年度第一名的。「二流小說改編成一流電影。」這是談改編電影時的一句渾話,從《腿》這個案例來看,卻是不爭的事實。不是《腿》的故事不好,卻是從太過精彩且俗濫的小說敘事中,提煉出並不精湛,卻絕對吻合攝影師/製片鍾孟宏「寫作的零度」的作品。而這是一部不是鐘導演導演的作品。
- 婉兒 Cari:
相較鍾孟宏「宇宙」中的鍾、黃二人,張耀升在《腿》裡抖落了刻意代言草根小人物的包袱,輕巧地以都會男女情感為破口,反倒找到另一種弄巧不成拙的荒誕路數。老面孔輪番客串登場,險讓全片淪為鍾系演員圖鑑大賞,好在演繹風格的高度一致,還是自成木然古怪的冷調幽默。極致魔怔的荒謬感在桂綸鎂退貨義肢時達致高點,一系列找腿事件的趣味性也終在富節奏感的形式風格中被催生。
腿即國標之魂,相識之初,負疚之始,形婚之實。與其試圖昇華尋腿的哲學意涵,不如承認這整件事就是「腿即執念」的情感意義這麼簡單。縱然老掉牙的過去線便宜行事地以萬能旁白貫穿,但不得不說兩線相輔相成,還真能撐起現時線的行動來。當然桂綸鎂收放自如的喜劇演技功不可沒。千山遠行,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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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彥瑄:
《腿》在嚴肅的生死議題中,融入了黑色幽默的笑料,電影以一隻即將被截肢的腿作為開場,它既是全片的主軸、亦是串連起男女主角情感的線索。一隻腫脹發黑而無路用的腿,正同於男主角那歷經反覆失敗的人生,也象徵著夫妻二人走到近乎盡頭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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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噸的書:
腿,本因先天的相連,而隸屬於肉體的一部分。當它被視為惡物,被切除分離後,便再也不屬於誰,而只是「腿」它自己。沒有名字,失去編號,它的稱呼不再具有獨特性,又該如何證明這是誰的腿?複製它的外貌,以最好的原木,請最好的工匠,雕刻出「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比之早已壞死的臭腳,竟更加無價。原以為桂綸鎂一心一意地尋覓幻肢,是她作為國標舞愛好者,對腿情有獨鍾的執念;到後來才發現,其實找回腿只不過是為了完整軀殼。腿又被重新接回肉體,並將隨之入土為安,既滿足死者的缺憾,也圓滿了生者的心事。只是,那麼圓融美滿的愛情是什麼?跟死者生前賭博、外遇、騙保,卻說得一口好愛情一樣,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