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成長的座佑銘(5): 到那日？不要期望你也有這一天

光陰似箭，日往月來，無論在工作崗位還是教會事奉，我都有機會擔當「中層」角色，既是某些部門的領袖，又是統籌各部門的領袖的下屬。這樣的「夾心人」角色，往往有自己一套想法，但推展個人理念的同時，又受制於上司的想法與理念。兩者能否取得平衡，甚至融合，不但是個人的經驗與智慧，也取決於上司的信任與主導程度。如果遇上一位自以為全能的上司，不但事事都管，而且常常提供唯一的「準確」答案，就會窒礙了中層領袖，甚至漏走了完善事工的機會。職場如是，事奉也如是。

記得一次跟好朋友晚飯，我在席間大吐事奉上的苦水，一時氣憤，跟那位朋友說，當我坐上了某某的位置，我就可以隨心所欲，把事工推向最正確的方向。「膏油與香料使人心喜悅，朋友誠心的勸勉也是如此甘美」(箴言27:9)。那位好友隨即回應了一句，「到那日？『到那日』是審判的日子 (先知書的用語)，不是值得高興的日子，不要期望你也有這一天」。雖然是開玩笑的口吻，卻是寶貴的提醒。

或許我們都有這樣的迷信，只要我坐在某人的位置，由我來指揮，一切就會不再一樣，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當然，隨著人生閱歷的增添，我知道未必如此。從現實的角度，「屁股決定腦袋」，你所處的領導位置，往往決定了你的思考角度與關注範圍，這是無可厚非的。一位環保人士只需要關心環保的實踐，但環境局局長，就需要瞻前顧後，在好多妥協中推動環保的實踐。

但好友的提醒，不但叫我接受現實，別以為某個領導崗位更換一個領袖，問題就會自然解決，也提醒我，不要妄自尊大，以為自己份外清醒，坐在某個位置，自然有能力比別人做得更好。我反覆思考，「屁股決定腦袋」是無可避免，但如何減輕身處上位的盲點，還是可以從今天的生活中鍛鍊出來的。我不是甚麼領導學的專家，只分享兩項個人的想法。

首先，一個可以溝通的會議環境，有助減輕唯我獨尊的「領袖病」。有一次，一位極高級的上司來列席會議，他在會議後跟我說，很少看見與會者在會議桌上如此積極發言。我為此感恩。有些時候，會議只是一個發佈會，大家聽取指示後去執行。我漸漸學懂了不急於派發我的定案，讓大家有空間討論，當討論的結果與我心裡的答案不一樣，與會者也不會因怕令我尷尬而沉默，當討論的結果與我心裡的答案一致時，正好英雄所見略同，與會者就會更積極參與，同心把事情辦好。

其次，一個不離地的生活，有助減輕唯我獨尊的「領袖病」。最近，一個立法會的競選論壇，某位地區界別參選人竟然不知道該區早已設立鐵路站，又有某位教育界參選人未能回答最受年青人歡迎的樂隊名字，成為了市民取笑的對象。當然，我們明白越高位者，越難花時間在「貼地」的事上，這是客觀限制，毋須把他們過度醜化，但正因如此，領袖更需要不完全「離地」。曾經有一位議員接受電視節目邀請，在貧困的「床位」生活了一天，即使是「公關秀」，也的確讓那位議員親自目睹過貧困戶的辛酸生活。

我從來不是甚麼處好位的領袖，但「到那天」才學習不離地，或許太遲了。感恩，我不懂駕駛，每天都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常常見到聽到生活小故事，擴闊了自己有限的接觸面。又記得有一次，兒童主日學部期望我爭取構思一些與時並進的器材，我於是在主日崇拜時段放下了一些工作，在主日學課室「觀課」了一天。我不會因一次的「觀課」完全掌握他們的服侍，但最少不是空談認識他們。這只是一宗小事，微不足道，不過，我在提醒自己，從小事上累積，才能養成大事上的態度。

「到那日？不要期望你也有這一天」，不是對自己沒有期望，相反，是對自己有所期望，不是期望在權力架構中向上攀，而是期望更好地預備自己或許會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