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1|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愛 請坦率—(14)小黃家的晚餐

小黃敲了敲陽台玻璃門示意我進去,我熄掉香煙打開陽台門回到屋內,看見在餐桌上,小黃把我們剛剛買的火腿片、起司、罐頭小黃瓜還有葡萄像美食節目一樣的擺在兩片木頭砧版上面。小黃等我坐下來後告訴我,牛排處理好但還不能馬上下鍋,我們先喝啤酒吃下酒菜。
我由背包裡拿出在通天閣附近的紀念品店購買、請店員幫我包裝在包裝紙裡的鑰匙圈遞給小黃說:「我是真的想請你吃飯,結果還讓你煮!」
「這些全都是你買的,就已經是在請我吃飯了。」小黃邊說邊打開包裝紙「好可愛的鑰匙圈,謝啦!」
「我是說在餐廳好好的吃飯。」我接過小黃遞給我的啤酒跟玻璃杯驚訝地發現,小黃連玻璃杯都冰到凍手。
「現在不是坐著好好吃飯嗎?你說要吃什麼都讓我自己選,我就想吃和牛,再說我的手藝不見得比外面的餐廳差,你忘了我爸是辦桌名廚。」小黃一說完辦桌名廚,我們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辦桌名廚是小黃爸爸給他自己的稱號,不過小黃爸爸也算是實至名歸,我剛阿貴兩個在學測結束的那個暑假因為沒事做跑去小黃家打工過幾次。打工的內容是幫忙端菜遞飲料,在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辦桌的事前準備有多費工,需要的人手有多少。
「想吃和牛妳回家吃就有,幹嘛還要這麼麻煩的自己做?」我跟小黃互相碰了下酒杯。
「我想吃的和牛牛排還真的不容易吃到,你有看過在辦桌時會出現熟到剛剛好的牛排嗎?」小黃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小黃這些哈姆片要怎麼吃?」我看著擺在我面前細緻的擺設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小黃指著顏色各異的火腿片教我認識什麼是Prosciutto,什麼是Salami,她將起司塗在有些硬的麵包上再放上片Salami 遞給我,我笑著說再加個番茄醬看起來就像是披薩,小黃說 Salami 本來就是可以放在比薩上進爐子一起烤,不過光是跟著白霉起司一起夾著麵包吃味道就很棒。小黃說得很對,對我而言味道有些鹹的Salami 與起司一同入口後,起司軟滑的口感淡化了 Salami 的鹹味,Salami 的鹹味提升出起司裡淡淡的甜味來,非常的下酒。
小黃將部分的 Prosciutto 擺放在切片的哈密瓜片上再插上牙籤容易拿著吃,哈密瓜與 Prosciutto 交雜出的那股鹹鹹甜甜的滋味非常特別,有著說不出的好味道。她還教我將 Prosciutto 包裹著綠葡萄吃,綠葡萄的甜與哈密瓜有著異曲同工的效果,綠葡萄皮微微的酸更是將 Prosciutto 的油脂給清洗掉,吃起來更清爽。
我們喝完啤酒後,小黃起身進廚房煎牛排,我等了莫約15分鐘左右,她端著一個大盤出來走出來放在餐桌上,盤子上面擺放著骰子牛跟切成片的牛排兩種不同的肉,旁邊是烤過的蔬菜,還有個碗盛著馬鈴薯沙拉。小黃拿著兩個紅酒杯,把已經醒好的紅酒倒入。
小黃告訴我,因為選的牛排部位不一樣所以用不同的烹調方式。我好奇的叉起塊什麼醬都沒有的片狀的牛排放入嘴裡,咀嚼幾下驚覺原來小時候學入口即化的成語是會發生在真實的世界裡,我從沒吃過這麼軟嫩的牛排。驚艷之餘我叉起塊骰子牛嘗試,骰子牛的口感脆口帶著點嚼勁,香氣濃厚、鮮甜的肉汁豐富到不行,我突然間明白為什麼小黃沒有在牛排上淋放任何醬汁,因為牛排本身的肉汁已經夠豐富香甜,淋上任何醬汁反而會讓掩蓋住原本牛排鮮美的味道。
我忍不住告訴小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牛排,小黃讓我嘗試其他的配菜。小黃把烤蔬菜擺設的有如高級餐館,裡面有蘆筍,紅蘿蔔以及那根奇怪的小黃瓜,我問小黃關於那根奇怪的小黃瓜,小黃告訴我那不是小黃瓜,是一種原產於墨西哥的南瓜類蔬菜,原本名字應該是夏南瓜,但現在更多人叫它櫛瓜。
我邊吃著櫛瓜邊聽小黃的講解,我想起了她在老黃的葬禮上紅著眼眶、抿緊嘴唇半滴眼淚都不肯滴下來的倔強模樣,因為白髮人不送黑髮人的傳統,禮儀公司的人帶著小黃指點她完成在離開靈堂後的那段路程,我們幾個朋友圍繞在她身旁陪伴著她。她堅強的讓我忘記她只是個高中生,葬禮結束後、小黃拉著失魂落魄到沒辦法講話的周曉光到我旁邊,我聽見小黃告訴周曉光,老黃的離開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她的時間到了,接著把周曉光交給我們,要我們確實地把周曉光送回家。
我記憶裡那個剪著學生頭一臉稚氣跟在我們身後叫哥哥的國中女孩,慢慢消失淡化。
吃完牛排我自告奮用的去幫她洗碗,讓小黃去換衣服,卸完妝的小黃與上妝時分別不大,她放下來的頭髮微微捲曲在她肩膀下方,我們兩個人坐著喝紅酒聊著彼此的近況。
小黃的父母已經退休,他們幫小黃在台北買了這棟中古公寓外,還買了塊地在鄉下偶而過去住,最近還開始養雞種菜,久久上來一次就會帶自己家的雞和菜把冰箱塞滿。我告訴小黃,吳哥帶我去大阪參展的四天三夜裡,我只在最後一晚去逛新世界跟通天閣,所以日本對我來說是個浮繪世裡的異次元世界,可能是這樣所以不吃牛的吳哥在日本除了第一晚吃的是炸豬排飯,其餘的每一餐都有牛肉,連便當都是吉野家的牛丼。
我們小心翼翼的避開周曉光跟老黃,但卻無法避免的提起他們。他們兩個人是我跟小黃唯一的聯繫,他們的名字框住我們的談話讓我們有時會陷入無法避免的沈默。
11點一刻我起身跟小黃告別,搭計程車回到租屋處,發訊息告訴小黃我到家,小黃回覆我外套忘在她那裡,我感覺有些精神不濟,索性不點開訊息直接洗澡上床,闔上眼睛前我點開小清的名字,仍舊未讀,於是我關上手機睡覺。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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