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2/02/18發佈於 2022/02/18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从妳在的城市擦肩而过

“你真的不回去吗？” 我的同事问我。

“不回。” 我说。

“究竟是多大的仇？都回到了家乡却不愿回去见见母亲？” 我的同事问。

我只能无奈地笑笑。

有一种人，一直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很强的人，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他人的尊重，却发现随着年龄增长，自己却变得越来越弱。

她年轻的时候有过辉煌，曾经绽放过灿烂，但是她却在众星捧月的时候沉进了众人挥舞的手中，停下了自己不断前进的脚步。

我还记得，在我上台湾之前

她是最开明的妈妈，最有活力的院长，最懂大学生心思的阿姨。

在台湾5年之后

她告诉我平时怎么理直气壮地倚老卖老。

我在台湾受气的时候，很多人会跟我说：

”算了，老人家就是这样。“

我总会反驳：

“那是他停下了进步的脚步，我妈年纪也大，她可不会倚老卖老。”

结果，她来台湾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时候，跟我分享如何在马来西亚占博爱座。

难道，人老了以后必定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吗？

我不信，我不愿意相信，我任性地不去相信，我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里。

我不信

后来，我回来了

把大吵大闹、动手动刀的她和她的男朋友分开了

她还剩下什么？

过去的那个院长，失去了进步的心，幼儿园也停滞不前

过去的那个阿姨，开始顾着要大家顺着她的心意，还要把自己的所得供养她，大家一个一个散掉了

她还剩下我

她的儿子

所以她要宣誓主权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我妈

包括我

回来马来西亚，刚刚通过笔试，拿了临时驾照。

她说：“载我。”

我说：“临时驾照不能载人，犯法的。”

她执意，我载。

她开始坐在后座挠我的痒，我不断地叫她别挠。

“我是你妈，挠一下怎么了？”

“我在骑车，会摔车的，把妳摔下去了怎么办？”

如果因为骑车而把我妈摔下去，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但，不听，继续挠。

我受不了了，骂了一路，她在后座愣住了，终于不再挠痒。

一直到停车以后，我才呼出了一口气，停下了自己喋喋不休的嘴。

“挠一下就要骂人，你的脾气越来越坏了。”

“我是你妈，挠一下都不行吗？”

很多人都奇怪我为什么三十几岁了都不考驾照，我都会说：

“小时候穷，没车，长大了又觉得有车挺麻烦的，就不考了。”

其实

是我不敢

我自己被我妈挠过，我也看过我妈如何在高速公路上不断去拍打和抓住她干儿子驾车的手。

半小时

我在后座只能祈祷

祈祷前面两位受过菩萨戒的一老一少，真的有足够的福源，真的受到菩萨保佑，不会车子失控出意外

这就是她的控制欲

一般人认为，两个人感情好是我知道你的地雷，你知道我的地雷，我们会互相体谅，所以感情好。

我妈认为，她和别人感情好是她能踩你的地雷，而你不生气。其他人踩你的地雷，你会生气，这就叫感情好。

”藉口藉口藉口“

很多人都这样说我

把自己的所有缺点都推给母亲

是的

因为原因不在我母亲的缺点，我都改了

原生家庭的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所以，我几乎记不住那个我长大的城市，因为我不回去

这一次，我时隔3年再次踏进了这座城市

一个晚上，两个晚上，三个晚上，四个晚上

一个白天，两个白天，三个白天，四个白天

它近在眼前，但我擦肩而过。

父亲在的地方叫家，外婆外公留下的祖屋也叫家，母亲住的地方也叫家，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家

每一个都是家，每一个家却都不一样。

我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的家

又或者，只是其他人的家

他们只是想要把我关进去，然后变成他们那样

继续被所谓的亲情压榨得什么都不剩

这世界没有谁真的对谁好

只是她只有儿子可以展现权力

证明自己还有价值

证明自己还存在

我的出生

只不过是大家踩在脚下的垫脚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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